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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水庄园(15)

见我又有闭眼的趋势,他终于忍无可忍道:“和我出门旅行就那么枯燥吗?”

我忙睁开眼,媚笑云:“非也非也,你在身边我觉得安心,四肢百骸都放松,顿觉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我还那么紧张着干吗?所以不知不觉就犯困了。”

钟慎之被我逗笑,道:“你这奸商,若论油嘴滑舌,我这官商说什么都不如你。” 我反唇相讥:“但若论城府深沉,我差你好几杆。”

钟慎之居然有脸接受这个马屁,点头微笑道:“你我联手,天下无敌。”

我很清楚这个联手是什么概念:“不错,不错,便如我们开家吃店,你是掌柜,稳坐帐台,静观六路,我是小二,前后鼠窜,出尽百宝。哼。”

钟慎之笑道:“这不很好?夫妻老婆店,赚了都是自家的,肥水不落外人田。”

这下轮到我对着他意味深长地笑,我又不是青葱少女,每常吃饭喝酒场合听过的荤话多了,哪还会脸红心跳。除非他肢体语言跟上,我才会招架吃力。钟慎之见此忙道:“你不反对的话男主外女主内,我做店小二。”

我一笑,道:“有你这么个黑脸店小二坐镇,除非是范建人这样的惫懒人,否则谁敢上门?”我见他把话饶到真事上,就下手扭开。钟慎之是个一帆风顺的人,我若也顺着他,不止长了他的气焰,以后继续交往就得被动,而且谁知道我会否因为顺他而沦落到申雪儿那种无足轻重的地步。虽然我已决定接受他,但并不表示我就没一点自己的想法。想来他如果喜欢千依百顺女人的话,也不会冒险找上明摆着有历史的我。我对他患得患失,才更加用心经营。

我们的你来我往听在旁边的人耳里不过是噪音,无非是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不过我们可都是全力以赴,认真对待的。所以唇枪舌剑之间,时间过得飞快,北京的土地就在脚底掠过。

钟慎之有人来接,他说是他父亲的司机。在天子脚下做个官是不稀罕的,一抓都是处长,不过有辆车才是实惠,而有专门司机伺候的,看来应该不算是小官或退下来的官。钟慎之很周到地把我安置到他早前帮我预定的酒店,看着我登记完毕,还想送我上去,我婉拒了。也得体谅人家老人是怎样倚门数着分秒等那么宝贝的一个儿子回家。

住下之后,而且想到钟慎之今天承欢于父母膝下,未必会有时间出来陪我,况且我们也已经约定明天一起逛街,而不是今天,所以我将一人吃饭打发时间。虽然也不是不习惯单身独处,但今天似乎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很想找点事做。在房间里徘徊再三,最后还是出门找了家网吧,在乌烟瘴气的空气下进入那个行业论坛。

一进去便见我昨天的贴子被高高置顶了,对了,这才是我费心写的贴子该享受的待遇。我打开来看回复,果然第一个就是我的老朋友版主,原来他还坚持在这儿。因为他给我背书,所以后面才会跟贴如云。我看着后面的跟贴已经明显露出一种倾向:进口贸易得观望了,手头存货得清仓了,即使要做生意也得短平快,决不能压货品烂在手上。俄罗斯那边能分析得出来,中国人民自然也不差,只要资料齐全,众人拾柴,得出正确的结论是自然的。我不过是提供信息而已。感谢钟慎之的利眼。

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了,相信这种倾向会得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入董千里的耳朵里。到时候他拿着开出的不可撤消信用证不知做何感想。我想他第一时间会来找我,我给他灌输的情况是,我也同时做着一票呢。危难时间,有个一同落魄的人说话不失为平衡心理的好办法。

我回答掉几个对我提出的问题后下线出来,开心地找到地铁站,兜兜转转从王府井钻出,找到东方新天地一头扎进去。购物,购物,永远是我最大的快乐。

钟慎之依言周一陪我逛街,不过我没为难他,带他去了新华书店。进去我一头扎进农业类的那几排书架,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消遣。整混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出来。下午去圆明院。北京的景点也就这儿静一点,人少一点。我们一直象年轻人一样地拉着手,不是没见人家侧目的,但是谁管,我又不认识。只有吃饭时候才放开。

周一依然是我自己逛,我还能做什么?跑到北海什么的地方专找小街小弄地钻。首都人民终究是要大气一点,也见多我们这种探头探脑的猎奇人,一路一只白眼都未见。晚饭前回到酒店,鞋子一脱只会躺床上发懒。但是电话却在包里尖叫,我磨蹭再三才翻出来一看,是黑机,新机老卡的那只,专门对付董千里使用。难道董千里这么快听到风声了?打开却见是个陌生号码,可能是以前叫我李姐的那些还有点良心记得我的人吧。我接起“喂”了一声。

不想那边道:“我是申雪儿啊,我刚到北京,今天就住钟家了。听说你也在北京。”

我想,你是听谁说的,如果是听钟慎之说的,那你就不该用这号码呼我,这号码定是从董千里那里问来的,那就说明她也只是道听途说,只知道钟慎之带了个朋友来京,未必对上我的号。她不过是敲山震虎,想确定是不是我。我故意当不知:“北京这季节最好啊,有得吃,气候又温暖。”

申雪儿又道:“是啊。我本来不来的,但是今天晚上钟慎之总公司要搞个聚会,我就马马虎虎给他当个女伴啦,谁叫他们都知道我呢,不出来就不给钟慎之面子了。”

我心里暗笑,这叫示威吗?随你。我笑道:“那也是,你们门当户对,走出去谁看见不竖着拇指夸的。”我不想此时得罪她,免得她太早醋劲发作与董千里联手,对我不利。要她好看也不必在言语上下手,后面有的是她挠破头皮的时候。

而申雪儿并不想就此放过我,似是与我商量地道:“我都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去好,总得是与钟慎之相配的。”

我知道她又是耍花枪,当然也就顺着杆子给她一顶高帽:“呀,你见过的世面多,象我们住的那地方是基本不会有穿礼服的应酬的,我都想看看你穿晚装的样子呢,会不会象电影里拍的那么好看。”我边说边觉得自己这话好白痴。

申雪儿听了大笑,这不知是释然还是被我的马屁拍中,但我更愿意相信她这是装场面。她应该已经明显感觉到威胁,只是还不知道威胁来自谁。不过看来她对我还算是“重视”。

我就是不知道,她既然喜欢钟慎之,为什么还要对董千里作含情脉脉状。我知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之说,有那么些女人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但不应该是她那样有职场地位的人的表现吧,起码她也该稍含蓄一点。

放下手机,我心里很闷,这通电话给我的感觉似乎我与钟慎之的交往为偷情,如今被大妇发现,给我一通含蓄的警告。而且心里忍不住地想,这种晚会是钟慎之个人的事,怎么可能被申雪儿知道,除了是他父母通知她的,难道还真是钟慎之叫她过来?钟慎之想干什么?一拖二?

我非常郁闷,饭都懒得去吃,懒懒躺在床上看电视,其实我也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进去,脑袋里全是申雪儿的话。不知过了多久,钟慎之的电话到来。“随意,我才开完会。你今天哪里玩去了?”

我闷闷地回他一句:“你晚上给我安排活动吗?”

钟慎之道:“我这儿晚上由某公司赞助的晚会,领导都会去,叫我也去。你如果不嫌这种应酬场面枯燥,你先出去买件晚装,我等下过来接你一起出席。”

我一听,顿时心中大团乌云消散,心中的疑惑一扫而空,“不用了,今天走了一天的胡同,脚酸得慌,哪里还敢想到高跟鞋。不过,我虽然不去,还是希望你身边也没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