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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28)

青峦见里面的荷沅忽然没了声音,忙担心地问:“怎么了?没事吧?”

荷沅匆忙应了声:“没事。”连忙收起心神,又弯腰捡了一件出来。这么一件一件地取来,等荷沅实在累得没办法,灰头灰脸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摆了一地瓷器。“都是瓷器?没一件玉器?”

祖海接过她手中小小的一个圆盒子出去洗,荷沅看向地面,这方面,青峦和祖海都是外行,荷沅是矮子中的长子。“不知道这些是汉奸还是军阀藏的,怎么说这人都有眼光啊。换了别的老粗,一定藏金条。好像龙泉青瓷占多数呢,是不是军阀大人打到龙泉时候霸占来的?啊,我喜欢这只粉青荷叶盖碗。”

祖海捧着刚洗好的盒子进来,笑道:“荷沅,这些东西一定是古董,你发财了。”

荷沅看到祖海手中的圆形盒子,顿时两眼发直,“天哪,小红盒子,会不会是景德镇大名鼎鼎的祭红?祖海,你千万捧牢了,这可比玛瑙白玉名贵多了。十窑都烧不出一只来。”

吓得祖海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捧住红盒子,笑道:“荷沅,不要信口开河,这只漂亮是漂亮,哪里会那么名贵了?”

荷沅认真地接过祖海手中的盒子,见盒子颜色深红,宝光流动,心中其实也不信这会是有“千窑一宝”之称的祭红,但听祖海问了,便笑道:“很可能呢,传说这是女孩子跳进窑里才烧出来的,不过我对细节不了解,也可能是钧红,或者清朝的郎窑红。但它既然被军阀或汉奸这么珍藏,一定是好东西。”边说,边将小盒子放在一只蟹青荷叶盘上,墨绿衬深红,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青峦却看着满脸黑灰的荷沅笑,“还有多少东西?要不要我挤进去帮你拿?”

荷沅拍手道:“不用,你们挤不进去,里面也几乎被我掏空了。这些应该是宝物吧?一间安仁里哪里会有那么多宝物的,我再接再厉,不知还能掏出什么来。”说着又钻进去。

祖海敲着脑袋道:“真要是那么名贵的话,放哪里好呢?放这儿的话,荷沅书都别读了,还得天天守着它。”

青峦只是看瓷器的底部,见下面总有古色古香的印子敲着。几只看下来,他低声道:“看来像是清朝时候的古董,这事我们别宣扬出去,等荷沅都搬出来看一遍后,我们还是把东西放回去原地,将木板钉上,当作没发现过一样。”

祖海点头:“只有这样了。”

三人悄悄将东西都看了后,又悄悄把东西送回去,荷沅特意抓了地上的灰密密盖在上面,寻常张望一眼看不出里面有什么。然后青峦照着原来撬开的钉脚将木板装回去,务求看着没有撬过的痕迹。祖海低头想了一阵,道:“我明天与木匠说一下,让他们不用做这堵墙了,就借口是杉板,跟红松配不起来,不如不做,破损地方拿小木块填一下就刷油漆。荷沅,你反正最近也不急着用钱,这些东西就放在里面吧,我看即使买一只保险箱来藏这些东西,都还不如照原样放着。”

荷沅点头。她满头满脸的灰,只有眼睛还有一丝眼白,算是别有洞天。再说又是一脸莫名的紧张,看得祖海与青峦都狂笑。荷沅被两人笑得莫名其妙,还是青峦笑着对她道:“快去洗脸,学校非洲来的留学生都比你白一点。”

荷沅这才明白过来,尖叫一声抓了毛巾就冲去东屋。青峦想拿了她的棉袄跟过去,免得她着凉。忽然瞥见祖海穿的棉袄与荷沅的样式差不多,不觉一愣,呆了会儿,还是抓了荷沅的衣服过去。祖海在这边打扫地面,见青峦走了,这才若有所思地歇了一会儿。很不愿意看着青峦当着他的面与荷沅亲热,但他有什么办法?

荷沅已经将手和脸洗干净,将外面脏得一塌糊涂的衬衫脱了。见青峦拿着棉褛过来,呆呆的竟忘了去接,看着青峦走近她,替她将衣服披上。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轻道:“谢谢你。”

青峦看着她,很想上前好好抱抱她,可是想到自己立刻就要启程,又是止步,再说不知道荷沅心意究竟如何,不想冒险在最后几天闹得老死不见。他只是微笑看着荷沅,轻声道:“别忘了洗头,头上也全是灰。”

荷沅忙道:“啊,我去楼下烧水。”慌忙地像逃跑一样跑开。

祖海跟过来,和青峦一起看着往下跑的荷沅,等她消失于厨房,这才心照不宣地对视。两人都无话可说。青峦想到自己即将远行,祖海想到自己先天不足。

送青峦走的时候,荷沅取出一只大布包。等青峦回到寝室打开,里面是一件土黄色皮夹克,两条牛仔裤,两件佐丹奴长袖T恤,两件佐丹奴短袖T恤,一件深蓝镶白边毛衣,胸口绣着一只小青蛙,青峦不知道那是什么牌子。原来荷沅没理他,却早就把他出行的东西准备得仔细。青峦很感动,当晚抱着一堆除了皮夹克的衣服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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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青峦回来,荷沅心中乱成一团麻。又有发掘出宝物的高兴,又有青峦终于要走了的难过,更有发觉青峦可能没如她所想那样绝情的恍惚。跟在祖海后面走进门,心中心事重重,也没顾到前面祖海已经止步,一头撞了上去。祖海回身扶住她,知道她想什么心事,却笑着岔开:“荷沅,挖到宝贝,是不是高兴疯了?怎么路都不会走了?”

荷沅愣了一下,怕祖海笑话她,忙也岔开道:“我想到一件事,这些东西如果真是古董的话,放在家里怕贼,关在板壁里面我又看不见摸不着,不如卖了,拿了钱投资给你。你不是总愁资金不足吗?”

祖海没想到荷沅的回答是这个,愣住,跟着荷沅去厨房拎了热水瓶,又跟到洗手间,直到荷沅笑说:“祖海,你别跟着了,我洗头。”说完关上门。

祖海连忙站住脚,知道荷沅脸皮薄,洗脸都不愿被他看见。他站在外面想了会儿,扬声道:“荷沅,你先查查资料,看看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宝贝,大约值什么价钱。不要像宁老那样匆匆忙忙把宝贝卖了。我了解红漆的时候向一个文保部门的老师了解过你买的黄花梨,他说早四年他见人买过一张黄花梨太师椅,只值五百块钱。你买的价钱虽然高了一些,但还可以接受。可见古董之类的东西只会越来越涨价的。你最近不缺钱,装修费用不足的小窟窿我可以先垫一下。那些瓷器还是放着吧,你就当它没有出现过。我不想用你的钱,不想搞得自己像小白脸一样没面子。”

荷沅听着不是味道,打开一丝门缝,顶着满头泡沫冲祖海道:“那我又要你出力,又要你垫钱,我是不是成那种名声很不好的坏女人了?祖海,不要那么见外。”

祖海在生意场上,牵涉到钱的问题,一般都是亲兄弟明算帐。因为他相信荷沅说的话是真心话,所以才分外感动,站在外面不能作声。荷沅洗掉满头泡沫,放水的时候听外面一直没声音,不由又打开一条缝张望,没想到看祖海傻傻站在门口,她不知道祖海怎么认真成这样了,难道其中又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键在?她想了半天,反而想到了比较悲观的路子上去,“祖海,你说军阀还是汉奸的将那么大的夹缝藏那么少的几样东西,是不是很不合理?会不会是因为贵重要紧的东西都带走了,留下几件不太值钱又难带的扔这儿了?我看里面原来包装的是稻草绳,如果是宝贝的话,还能用稻草绳吗?早就用木匣子垫上棉花端端正正装起来了。看它那样儿,就像走街串巷卖饭碗的小贩拿出来的包装。”

祖海闻言回想,忽然笑出来:“对了,我洗的时候还说怎么会洗出草一样的东西来,起码别的不说,你荷沅那些小宝贝,你都要敲一只木箱子存着,那些瓷器如果也是古董的话,军阀或者汉奸怎么可能那么随便拿草绳捆一捆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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