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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27)

荷沅忍不住道:“祖海,你那把五米长卷尺在不在?我们先解决一个问题。二楼朝西那堵板壁竟然不是红松,全部是杉木,我怀疑是后来安上去的,不会是木工算了错误,误差不可能有整整一面墙那么多。我们量一下,楼上楼下东西向长度差别多少。”

祖海一听,双眼一亮,几乎是蹦上门廊,飞快掏出卷尺,轻而急促地道:“难道问题出在那堵墙上?”

荷沅点头,拉了卷尺的一头进去。青峦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发觉他们两人的谈话,他插不进去。不像以前,他和荷沅的谈话,祖海是局外人。但他还是灵活的,跟进去道:“数地砖吧,再把地砖数量乘一下,楼上的才要量。”

荷沅立刻开始数,祖海掏出小小的计算器,嘴里自言自语:“地砖是三十三乘三十三,荷沅,几块?”

荷沅很快报了个数字。祖海算出来,拿出钢笔在手心里记了一笔。三人又转战二楼,五米,五米地拉下来,最后将数字一加,正好与楼下差四十公分。祖海与荷沅对视,几乎是异口同声,“撬墙?”

祖海抬脚欲走,却又止步:“先去吃饭,回来再撬。否则要是挖出什么东西来,我们是走还是不走?留着空房子总是不安全。”

青峦道:“荷沅去做三个蛋炒饭上来,我们聚餐主要是说话,不是吃菜。祖海,找些工具过来,我跟你一起撬。”

荷沅急促而兴奋地道:“不会是我傻子拿大牌,真被我发现安仁里藏宝了吧?OH MYGOD,你们撬开墙发现东西千万要等我一起开封,OH MY GOD,OH,OH。”一路叫嚷着下去炒蛋炒饭。

祖海和青峦都不由得对着荷沅的背影笑,直到她蹦下楼梯,祖海这才回头,对青峦道:“你和荷沅怎么了?荷沅今天哭过。”

青峦低头,不知说什么好,他心中已经在怀疑他错怪了荷沅,但又不知道荷沅为什么那天会不顾而去,想问又不敢问,那么多年的大哥做下来,他还不习惯在荷沅面前低头,今天赞美荷沅的衣服穿得好看,他已觉得羞于启齿。“刚刚见面时候我说我快出国了,荷沅就开始流泪。祖海,我……”青峦又不知说什么好,顿了一会儿,才略微茫然地道:“我们开工吧,否则荷沅听见没声音,得跑上来催了。”

祖海默默看了青峦一会,这才道:“来这儿找工具,木匠留下的。”

青峦跟去,两人找了榔头等器物回来,先找朝北偏角落的墙面下手。等荷沅快手炒了三盆蛋炒饭上来,两人还没弄开一条木头,见青峦正榔头加螺丝刀地敲,而祖海则是使劲往外拉。荷沅想了想,去找了手电,伺候在旁边。好不容易听见木头喀喀声响,青峦干脆丢下榔头跳到祖海身边,抓住祖海的手一起拉。两人的力气到底是不同,只听“喀喇”连声,一块木板终于自下拉起。荷沅不等全拉开,迫不及待地拿起手电往里照。可是,晃了半天,什么都没有。这时,两男已经将木板整条卸下。

“没有东西,我朝南照照看。”荷沅灯光可以转过去,可头伸不进去。

青峦在一边道:“起码知道这里面有隔层,荷沅,你走开,我们再撬开一块,你应该可以钻进去了。”

祖海取笑道:“总算减肥还是有点好处的。荷沅,你先说说,你要发财了的话,怎么乱花钱?”一边笑,一边已经开始动手。撬第二块因为已经有着力的地方,方便很多。

荷沅拿手电比划着那条黑黝黝的缝隙,忽然想到,“会不会楼下有水牢,楼上夹板里面藏着烈士忠骨?”

青峦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谁那么变态,会在卧室夹板里面藏白骨,还想不想睡觉了。荷沅,你就是小说看得太多了。”

荷沅认真地道:“很有可能啊,第一个主人是军阀,第二个主人是汉奸,都是双手沾鲜血的人啊,哎呀,四十公分,青峦,你应该也可以钻得进去。”

祖海笑道:“废话贼多,一边呆着。我看着,等一会儿我们撬开第二块板,谁会第一个忍不住冲进去敲。”

荷沅伸手往洞里面探了一下,出来一比划,道:“好像没有四十公分那么宽的,好吧,看来只有我钻得进了,我找件破衣服罩毛衣外面。”说完便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肥大的花衬衫,她早就讨厌这种颜色了,正好今天钻暗洞用。

等荷沅脱下棉褛,换上衬衫,两个男的已经挖下第二块木板。祖海已经探头进去看了一眼,笑道:“好像什么都没有,你们说吧,先吃饭还是先让荷沅钻。”

青峦看了眼衣着单薄的荷沅,笑道:“荷沅把棉袄套上,先吃饭再钻,否则饭都凉了。”

三个人谁都牵挂着那黑暗的夹缝,吃饭都是食不甘味,但祖海好歹与青峦说了几句话,大致是走到澳大利亚有没有人接待?要不要自带生活费?考察是不是满山遍野地走?准备去多少时间?等等。青峦一一将他了解的情况说了。荷沅一直在旁边听着,到他们说完,这才插话:“你得随身带一个大包装身上的衣服,澳大利亚是南半球呢,你下飞机时候恐怕正好大热天吧。”

青峦一听,笑道:“我还真忘了考虑这一点,谢谢你提醒,看来你杂书看的多还是有好处的。”

祖海听着觉得青峦言不由衷,估计是青峦前一阵不知吃了荷沅什么亏,这会儿找机会拍荷沅马屁挽回感情。但青峦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没几天就要隔山隔海,通一封信都难,还谈什么别的?祖海不急,他有的是时间。现在没必要急着在荷沅面前占青峦上风,乐得做出大度的姿态。

荷沅急着扒饭下去,很快就吃完起身,抓起手电又犹豫了,问了句:“你们好了吗?”

青峦一听,忙将最后的几口塞进嘴里,满嘴都是饭,又说不出话来,指指木洞,让荷沅一起过去。荷沅连忙脱了外套,将棉褛挂在椅子背上,冲锋一样地钻进洞去。青峦趴在外面看着,见荷沅一步一步侧着身往里挤去,里面是黑洞洞的一片,不由担心道:“荷沅,小心点。踩实了再走。”

荷沅在里面应了一声,她走得已经够慢。不止是要踩实了,还怕踩下去是什么白骨,踢出一堆磷火。终于,脚头踢到东西,“有东西了,但黑糊糊的上面都是灰。”荷沅一边说,一边艰难地侧着腰接近那堆东西,手指接触了便知:“好像是草绳,我先拎一捆出来。”说着找着手的地方,但找了半天找不到,便随便一拎,却入手即碎,可能是草绳之类的东西年岁长了,已经腐烂不能着力。荷沅只得艰难地单手扒开垃圾,终于见到有什么东西在手电下闪光。忙拿着东西出来,走到外面,“是什么?形状像只碗呢。不会是玉碗吧。”

青峦接过东西,用手指抹开上面的积灰,露出一痕雨过天青色。祖海伸手掏出手绢,将东西擦拭了几把,又露出冰裂纹来。荷沅不由咽了口口水,道:“不会是哥窑瓷器吧?外婆家里有一只酱油碟,就是那样子的。这样吧,我再进去取,你们到东边房间把东西洗出来。”说着又返身进去。

祖海翻看着这只大碗,笑道:“荷沅还真傻子抓大牌。”说着过去东边房间洗碗。荷沅在里面听见了叫一声:“非也非也,那是我眼光似伯乐,等我以后总结出一套经验,送你们一人一份以供学习。”

青峦在外面笑道:“小心一点,自己别摔了,也别摔了手里的东西。”

荷沅听得出青峦的殷殷关心,忽然想到一点,会不会青峦学着什么小言情的套路,怕他离开后她会很难过,所以事先打击她的热情,让她对他心生反感,那么以后他走了,她便会好过一点?想到这儿,她不由呆住,怎么没有可能?照青峦曲里拐弯的心思,难说他会想出这种招数来,否则他牵了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一下放手,放得那么决绝,而且又正好是这么一个长久分离的时间之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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