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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229)

荷沅看着老头下车,等着他关上车门,站稳了,她便将车开走。做到这一步,她仁至义尽了。至于什么未来什么交流,免了。收藏是癖,癖只有拿来与朋友分享,老头这种人,还是免了。这人一肚子的官司,心事包藏很深,只从他最近所露棱角来看,荷沅已颇不喜欢他的习性。总觉得此人待人不诚。老头这种人,可会说出李小笑的那句“我听他的”?李小笑这个人可以做朋友,老头,不行。

今晚,认识一个李小笑,认识一个老头,荷沅感觉冰火两重天。

青峦春节前最后一天上班,是拿着行李箱去的。他以兴奋激荡的心情上完半天班,便拎上行李打车去了机场。在县城遥远的教师公寓,童老师夫妇齐齐发出一声悠长叹息,男大也不中留。

荷沅与祖海到北京牵上小骆与一个小骆同龄的男孩,前去法国。祖海终于放心,还好,电灯泡变为两只,便不成其为灯泡了。四人两队,各自逍遥。老骆为他们在法国安排了一个司机兼导游,他们可以玩得轻松。

李小笑事务缠身,他一边骂骂咧咧地处理,一边问祖海他怎么可以有空早走。终于到除夕早上才得以出发去美国。他让跟他去的翻译算了一下,加上时差,减去美国转机,他还可以与盛开过上除夕夜。

荷沅祖海小骆等的法国之旅,选择了环法自行车赛的路线。这首先是祖海所想不通的。然后,看到荷沅率领两个小弟弟神态虔诚似地流连于一个个咖啡馆,议论着什么毕加索萨特雨果在那里出现,而不是去时装发源地的商场采购。祖海跟随着灌咖啡,巴黎的咖啡又黑又苦,还不如上海喝的雀巢,都不知道咖啡占了萨特毕加索的光后是不是带了点仙气,喝了长生不老。但是荷沅他们在巴黎的转弯抹角参观老旧建筑的时候,虽然他不知道那幢建筑是谁住的,住的人写的文章画的画有什么意义,但他起码看出了旧房子的味道,就此,他可以说得头头是道。至于朝圣巴黎必去之地,他们当然是一处也不会拉。偶尔,他们会衣冠楚楚男礼服女晚装,享受法国大餐。离开巴黎时候,连祖海都喜欢上这个地方,更不用说荷沅他们三个。因为是冬天,环法之路带着遗憾,但是没关系,大家相约夏季再来。面对三个大浪漫的人,祖海当仁不让地做了总后勤。小骆两个都奇怪,祖海都不会说英语,怎么能在法国把所有事还是安排得这么好,连侃价都是他的事。荷沅则是知道,那是因为祖海面对的是人,只要面对人,祖海总有办法,这就是祖海的道。所以,离开法国时候,三个男的友好得勾肩搭背的,总是变成荷沅跟在他们的后面了。

青峦与盛开早有电话联络,但他没让盛开去机场接他,盛开风和日丽时候开车还行,冰天雪地还是免了,不放心。青峦自己轻车熟路地租了辆车,拉上行李赶去盛开的租屋。

冬天的夜来得很早,青峦又开错了路,下错一个路口,等来到盛开的租屋,天色已经黑沉,地上则是一片雪光,周围有星星点点的灯火。青峦找到盛开的地址,拎行李上楼。几乎是才按门铃,房门便被打开,仿佛盛开就等在门后面似的。进入青峦眼睛的,是一室温暖,淡妆的盛开,丰盛的除夕大餐,还有餐桌上精致的烛台,和悠悠环绕室内的柔美音乐。

与盛开合租的女子不在,这个房间便成了两人的绝对天下。两人喝酒跳舞,在音乐中默默对视,往日的美好在两人心头荡漾。都不是多话的人,一个笑容,一个吻,便是一切。

大年初一,盛开请了假。外面是冰雪满天,屋内是一室如春。天早已映着雪光亮透了,但室内只有遮光帘后透出的一线微光。青峦早醒,不忍吵醒依然沉睡的盛开,保持同一姿势又躺了会儿。借着微光,青峦看到怀里的盛开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面容舒展,仿佛比平日里年轻不少。经过昨天,青峦已经清楚知道,盛开其实一直等着他,不显山不露水地等着他,一直等到他的榆木脑袋开了窍,那还是祖海砸开的。最难消受美人恩。青峦轻轻吻下盛开的脸。

开放式的厨房很干净,这是盛开的习惯,青峦只要稍微回忆一下,便能找到,鸡蛋放在冰箱某一格,腌肉一定在冰箱门那儿,料理台左上橱门放着盐味精等调料。因为盛开计算过,右手捏着菜勺,左手可以做很多辅助工作,调料放在趁手的地方,两手分工合作,方可使庖厨工作不致手忙脚乱。盛开平时做事有条不紊,这其中实在有她精密调配统筹规划在其中,她是个太有条理的人。这一点,青峦非常适应。而且青峦也暗暗地想,如果不是盛开做事保守念旧,还会有他今天的反悔成功吗?

青峦想给盛开做个早餐,昨晚的饭有剩,小火熬成白粥。盛开冰箱里的货色实在有限,昨晚他们又是喝酒又是跳舞,胃口奇佳,如今冰箱里面几乎空空如也。这点,青峦也清楚,盛开衣着上面一丝不苟,吃喝上面比较随便。青峦用冰箱里面有限的东西搭配调剂,做出几碟开胃小菜。正忙碌着,门被轻轻敲响。青峦怕敲门声吵醒盛开,直如草上飞一般飞去开门,轻功极佳。

门外的是李小笑。李小笑本来是可以昨天到盛开这里的,但是,昨天他出境时候岀了点小问题,他带的翻译虽好,却是第一次出国,纸上谈兵可以,实际操作离题十万八千里,昨晚他们来到大学城已经半夜,农历来说,已经是新年。李小笑几乎没怎么睡着,总想着该如何谋第一面好印象,竟是比他以前做第一笔大生意时候还挂心。

但是,他小心地敲开门,看到的是穿睡衣系围裙的青峦。李小笑脑子里精确无比地冒出两个念头,有人比他捷足先登了,有人与盛开上床了。李小笑满脸黑气冲着青峦发楞,他千算万算,居然就没算到这种开局。

青峦看着李小笑簸箕似的胖手慢动作一样地伸过来,但显然不是想握手,从其轨迹分析,似乎是想抓向他的胸口。青峦当然不能让李小笑得逞,侧身一避,知道来者不善,早听荷沅祖海说过,此人准备追求盛开。他飞快地轻道:“盛开还睡着,你下面等着我,我套件衣服下来。”便进去里面拿大衣。青峦不让李小笑进门,门里是他的专属。外面,才方便开展男人的对话。

李小笑没走,一只脚还踏进房门,以免房门关了。他脸色阴郁地看着青峦只披件大衣出来,下摆还是刺眼的睡裤与围裙,仿佛存心刺激他来着。大怒,一把抓了青峦的手臂一起下楼。青峦心情大好,才不理会李小笑的鲁莽,微笑跟李小笑下楼。

到了下面,反而是青峦拉着李小笑走远好几步,到了空旷处,才对气呼呼的李小笑道:“我替盛开多谢李先生美意。不过盛开昨晚已经接受我求婚的戒指。”

李小笑强忍岀拳揍花眼前这张小白脸的冲动,背手将自己的手指绞在一起,像是拉扣。“还没结婚吧。”李小笑说得凉凉的,其实心里已经知道不可能。如果在盛开已经收下戒指的时候他还能拉盛开进入他的怀抱,这样水性杨花的盛开他会不屑。但是他心里有一股气,千里迢迢而来,居然败在一个小年轻手下,很是不甘。

青峦衣衫单薄,冻得要命,“时间问题,这回咨询一下手续。”说话的时候,青峦忽然想到,如果手续方便的话,为什么这回假期不办好了回去?起码心里有个保障,否则想到这种李小笑之来的人总是觊觎着盛开,以后每天可怎么活。

李小笑不语,只是死死看着青峦,越看越是生气。这种白脸有什么好,他公司在北京的办公室里一抓一把,为什么盛开偏偏看上这种小白脸?但李小笑充分相信,他岀局,是因为他晚到一步,如果昨晚是他先到,不,即使是一起到盛开房间,哪里还有这种白脸的机会。否则,盛开当初怎么可能会给他地址?说明盛开心中本来是把他作为选择之一的。可是,万恶的美国入境官员,竟然怀疑他的身份有假,竟然就这样毁了他的终身。李小笑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又没处发泄,难道找入境官打架?他只有愤愤地怒视原本应是他手下败将的青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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