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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227)

老头看看站得远远的李小笑,接了侍应生送出来的他的大衣,轻声道:“我有不得已,请你听我说给你听。”这时电梯到来,三人一起走进电梯,荷沅不理老头,漠然仰首看着电梯顶。老头继续道:“梁小姐……”

李小笑重重干咳一声,道:“小梁,梁太太,丛太太,就不是梁小姐。你这老头自家事都摆不平,白活了。”

荷沅本来准备把老头的话当鸟叫,听李小笑说话,她才不得不开口:“老先生,各人请自扫门前雪。你与宋妍都不是我喜欢的人,合作不可能,帮助更别提。你还是别再说,家务事被我外人听见不美。”

老头虽然力持镇定,但脸上已经有了尴尬。偏偏俱乐部专用电梯下得很快,他都来不及再说,三人已到底楼地下停车场。眼看着荷沅与李小笑大步离开,老头只得丢下矜持,大声道:“梁……小梁,请让我搭车到地面繁华地段打出租车。这里步行出去不便。”

荷沅知道这里的位置,只得皱眉道:“你等着,我开车过来。”

李小笑听见头也不回大声道:“改改你这多事的毛病。”

荷沅无奈地笑,看着七十多老头从地库走出去到外面,怎么都说不过去,即使陌生人她都可能会援手。但做是做了,心里却是别扭,上车便对老头道:“外面天寒地冻,天又不早,我领朋友回宾馆后送你回家。但请你千万别跟我说话,有关你与宋妍的事,我年轻没涵养,我反感,不想听。”

老头微笑,他自始至终看上去像个长者,可做出来的事就是太难看。荷沅不理他,专心将车开出地库。然后将手机耳机塞进耳朵,给祖海电话。没想到祖海正应酬,荷沅只得怏怏挂了电话,又怕老头不守口头约定开口说话,实在烦他,想了想给老骆家挂电话。接起的竟然是老骆。

荷沅笑道:“您难得在家啊,我还想碰碰运气。小骆的签证有没有开始办?刚刚李总找我呢,带了四件古董来给我看呢。”

老骆奇道:“我儿子签证没有问题,你们放心。小李也开始玩收藏了吗?哈哈哈。”老骆笑得很不怀好意。“说说,都有些什么,没被人骗了吧。”

荷沅被老骆笑得心情转好。“我粗看好像都是真品,如果是赝品的话,那仿的水平算是很好的了。”她详细将四件东西都说了一下。“画与碗倒是罢了,我最喜欢牛角商丝鞘小刀,其次是扁核桃念珠,都是做工雕刻异常精美的。我记得这些应该是清朝王公贵族的用品。”

旁边老头鼓了鼓腮帮子,但终于没说。

老骆问:“核桃上刻着什么?商丝内容?看起来小李有点眼光。”

荷沅笑道:“核桃刻的是十八罗汉,念珠嘛。虽然年久磨损,花纹隐约,但镂空的形状都在,看得出的部分依然栩栩如生。那把刀的刀鞘刀把都是用银丝嵌岀图案,那图案我看着眼熟,得回家翻一下书才行,好像是什么徽标。刀也不错,没怎么锈损。”可惜裁纸刀的用途被老头说了去,否则可以顺口说出。

老骆笑道:“你看见叫他带这两件来北京给我看,难得他还能买到那么有意思的东西。我收了不少念珠,上次那种鲨鱼皮的你见了吧?扁核桃的倒还是第一次见。”

荷沅“哗”地笑道:“您一定得问他要那串扁核桃念珠,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行,哈哈,他是想送给一个女孩子的。”

老骆听了又是大笑,“小李这几天连连开窍嘛。你这么晚还在外面?”

“是啊,与李总刚吃完饭,结果李总的车子在路上打旋一转回来说找不到路,我只好领路。他想到上海投房地产,我给他做一份可行性报告。反正我最近也闲着。最近出口很难做,价格优势没了。”

老骆说得有点慢:“会有政策出来的,这种时间不会长。”很快就变了调子,“小李是个不错的人,你多接触了会知道,此人是鲁智深的翻版。在上海你多帮他,到北京我让他帮你。对了,你有空帮我留意一下黄杨木雕,新的也行,我想办法做旧它。只要雕工精美。最好不是单个的一尊佛像。”

荷沅道:“我看看。不过如果您等得及的话,我有认识的不错的雕刻师父,不如您自己设计图样,我找木料让人雕出来。”

老骆想了想,道:“好,我去朋友家拍了照片来。木料越粗越好。”

荷沅笑道:“不行就把我安仁里那张桦木瘿桌脚卸下来,我看了那么多还真没见过那么粗的黄杨。”

老骆笑道:“焚琴煮鹤。我还想拆你屏风上的雕刻呢。废话不说了,我这儿有人送来一些兴安岭的野榛子和大松子,我已经叫梁秘书给你邮寄,收到了告诉我一声。吃得好再跟我说。你再猜猜,里面一幅小小的画是什么做的。”

荷沅欢呼。心中猜测,小小的画会是什么做的?不会是大学里大家已经送来送去的什么椰壳画了吧,不是没有可能,老骆毕竟不熟悉这种地摊上小孩子玩的玩意儿。收到就把答案给小骆发邮件,让老骆傻眼。

但是,荷沅小欢喜的好景不长,旁边一抹轻咳提醒,一声“小梁”传来。荷沅毫不犹豫打断,“老先生你最好别理我,我看见你们一家避之唯恐不及,最后还是被你故意抓住我惹上麻烦。拜托你别再拖上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没精力管别人闲事,而且还是宋妍的闲事。宋妍是你蟋蟀是你斗鸡你自己玩去,与我无关。我家大业大,只想和气生财,现在不得不打起精神预防你儿子报复,换你你会开心吗?我的时间只给意气相投的朋友,不会给反复拿我当东郭先生利用的人,也不会给拿我当傻瓜设圈套给我钻的人。我不知道我需要说几遍你才会放弃,难道你想逼我先放弃不打老弱的信条?”

老头说话不卑不亢,一点没有尴尬的意思。“小梁,小妍自从认识我,嘴里一直不绝口地说她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仿佛她的半生都是与你相伴,我自从认识她便开始认识你。所以我知道,她与你一起闯上海滩,有共同的爱好,困难时候互相帮助。从她对你的描述,我看到她是个重情的女孩子。我家情况特殊,孩子们仗着我的内疚,休息日上门吵闹,小妍泼辣,忍无可忍,设计把人赶走,她自己也很吃亏,那时她总是说,要是大学时候跟你学拳脚就好了,要是你在她身边就好了。我很怜惜她,希望给她找个得力体贴的帮手,所以想与你熟悉一下。没想到……”

荷沅“嘿”了一声,没话可说了,原来早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宋妍已经拿她当背书勾引老头了,还不知将自己编得如何无辜。没想到老头多情要帮宋妍,宋妍又找不出这么个朋友来精明的老头面前充数,将她梁荷沅骗进家门她还不领情地逃走,宋妍的牛皮吹爆了。

但宋妍岂会没有扭转江山的本事,她不是后来打电话骂了吗?梁荷沅,你嫉妒,你嫉妒。想到这儿,荷沅又是“嘿嘿”冷笑,并不解释。因老头显然不是理想的可以作为仲裁者的人,她有她的骄傲。

车厢小小,老头当然听到荷沅的冷笑,但没搭理,径直讲自己的,不过跳过了两次交手的不愉快。“小妍单纯,她有斗鸡蟋蟀的性格,只知向前,不知善后,打得鼻青脸肿,力气恢复便淌着血再战。小妍跟大多数人年轻时一样,我喜欢这种性格,我从小就喜欢这种类型的人。但小妍会因此得罪朋友,就像斗鸡只能独立空间,除非是与他们的伴侣相处。我喜欢看着她摸索着上路,看她自己闯出路子,但我会帮她避祸,她终究还是个女孩。”

荷沅听了真想狂吐,虽然没吐出来,心情却没法平静,将车停到一边,打开车窗结结实实吸了几口浑浊但好歹沁冷的空气。不过看来老头倒不是一味的恶心,拿大活人当蟋蟀斗鸡,他还真投入感情的。但那感情很怪,就如荷沅看无辜的斗鸡斗牛打得血淋淋不舒服一样,那种爱好她不能接受。就如那天新年酒会,祖海一上来就帮自己太太消灭闲言碎语,老头却远远欣赏宋妍在太太群中左冲右突,那种爱,不寻常。但宋妍单纯?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了,宋妍单纯,她梁荷沅真可算是襁褓里的一块肉了,简直是没思想。看来老头发热昏了。但荷沅才不会多嘴,随便他们去,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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