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好山好水好花儿(197)

想到祖海轻易在舌头上一滚便吐出的那个“错”字,荷沅心头又有一股气腾腾冲上头顶,在脑袋嗡嗡盘旋。就是不回家了,吓也要吓祖海一下,让他长长记性。荷沅一拍方向盘,开去电影院。买票进去,里面已经开场。荷沅一看,竟然是动画片。看了会儿,大致明白过来,那是报纸上宣传了好一阵子的《狮子王》。

但荷沅无心看电影,呆呆地看了会儿银幕,一腔子思绪早飘回家里。祖海竟然不把与人喝交杯酒当回事,也以为她不应该太当回事。这样下去,未来还不发展延伸到与别的女人勾肩搭背上去?荷沅想到不久前祖海醉后与宋妍在门口勾肩搭背被孔教头活捉现行的事,是啊,谁知道哪天又醉了,与人喝交杯酒喝着喝着就给喝上床了。

所以,今天的事万万不可原谅,必须防微杜渐。荷沅咬牙切齿地想。

但是如何防微杜渐呢?打,骂,唠叨,联合父母公婆一起教育?可才刚教育了他一下,他就不耐烦地溜去洗澡了呢,幸好当时没看着他的脸色,否则还不定看到他什么臭屁脸呢。荷沅一脸臭屁,盘算着如何回家对祖海展开他从小没好好接受的思想品德教育,盘算着该是渐进还是激进地展开教育,或者是潜移默化。

正想得出神,肩头被谁拍了一下。这一拍拍得恰到好处,大约只用两枚手指,以减少接触面积。又一拍即收手,减少接触时间,收手得那么快,估计还用的是手指背面。拍的地方正好在肩头骨头最茂盛的地方,不致让被拍人产生不佳联想。荷沅因为正潜心于男女接触之道,一下对拍肩膀的动作一二三做出动态分析,心中顿时生出好感,强打笑容回头看去。没想到旁边的竟是左颂文。即使在电影院明明灭灭的光线下,也可以看出左颂文此时脸色极差。没想到西玛的与EX西玛的凑一起来了。

“没想到遇见你。”左颂文这会儿说话都没了花招,语气脸色都是闷闷不乐。

“伤心人各有怀抱。”荷沅没掩饰自己,也了解左颂文出现在通宵电影院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汇率问题寝食难安嘛。心里却是在想,换作祖海拍别的女子肩膀,他会怎么拍呢?青峦肯定也会这么拍,如果不是电影院不便大声招呼,青峦可能还不会拍。祖海就难说了,祖海虽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行动上就没了点讲究。

左颂文没怎么好奇,坐了会儿才道:“我看见你单独走进来,本来还想着要不要与你招呼一下。今天见个面,以后就再见了。”

荷沅听到“再见”两个字,吃惊,扭头看向左颂文,“损失大到你必须逃亡?再坚持几天呢?”

左颂文摇头:“坚持不住了,手头的货不可能一直押着不发。债主们可以瞒过一时,瞒不了永久。我得走了。”

荷沅道:“赶紧清仓呢?虽说是负债,但你能力强,苦几年,总会出头。走了就黑了,以后回不来。”

左颂文叹息,好久才道:“那也得看是怎么样的债主,我如果留下,不是苦几年的问题,而是……不说这些了,我有美国多次往返签证,出国从头做起也比在这里被追杀强。大老板可能也得回美国了。”

荷沅想起她在祖海进去那几天去海悦宾馆讨债,她算是个温良谦恭让的良民了,她给逼急了都能做出打砸抢之类的举动。看左颂文说的债主好像不是正路上的,左颂文若是还不出钱,还不得给折腾得死去活来再说。若是这样,那还真不如出国从底层做起。荷沅不得不庆幸一下,幸好当时海纳也正出问题,否则左颂文来借钱,她很可能得拿出一笔钱来打发,到今天,那就难说得很了。“好在大老板可以帮忙,而且你又了解进出口业务,出国后可能生活不会太有问题。父母安置好没有?”

左颂文摇摇头:“这是我最头痛的事。他们总会有一天顺藤摸瓜找到我父母,而我父母必须依靠工资吃饭,现在走不了。如果不是因为父母,我今天已经买好机票飞走了。”

荷沅听了,想了会儿,道:“所以你还是不能走。否则该你受的都轮到你父母身上。”忽然想到,左颂文当初听了她劝告后不肯收手,那时候他有没有想到父母也会一起遭殃?难道真的是那时赌性大发迷住了双眼,那么现在眼看满盘皆输,他苏醒了,所以想到父母了?连拍一下她的肩头都那么讲究,与当初追着她借钱完全不同。那么,他真得说悔不该当初了。还有大老板也是,挺理智一个人,管理上面很有一套,这回竟也马失前蹄。可见,赌,只要牵连上这个字,脑袋便根根血管充血了。孔祥龙那时去救许寂寂又何尝不是赌?他赌的是命。她自己去海悦撒泼威胁邵总,也是在赌,赌的是神经承受力。赌局无处不在,表现方式规模与等级不同而已。

见左颂文久久不语,荷沅又道:“大老板走的话,你在西玛也难留了。离开西玛,你更少翻本机会。”

左颂文没说话,却是连连点头,头点得荷沅都想伸手去扶正他。

过了好久,左颂文才道:“你呢?半夜山更跑出来,跟你先生吵架了?”

“比起你的事来,我的真是小事一桩。没吵,我们家吵不起来,要能吵起来就好了。所以我才憋闷得慌跑出来。”不知为什么,荷沅现在对着左颂文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说话之间并不想隐瞒什么,再说左颂文也没瞒着她。“你说,好好的应酬吃饭,干什么非要起哄让男男女女做些打擦边球的活计呢?多下作。”

“原来是为这个。”左颂文有点皮笑肉不笑,因为他现在实在笑不出来,只会牵动嘴角。“正常得很,我们经常一边吃饭,一边旁边跳舞的小姑娘捧着酒喂我们喝。这种事情只要有人提出来了,在座的往往很难硬生生拒绝,否则本来喝酒了就脾气冲,难保会当场伤了和气,不值。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你在意什么?”

荷沅“噢”了一声,“我也知道这种事是逢场作戏,但事情发生到自家人身上的时候,还是忍受不了。小左,我问你一句话,你可得回答我实话。你遇到这种事情,比如说客户一定要给你叫小姐啦,客户一定鼓动小姐与你肌肤接触啦,你会怎么做?”荷沅心想,左颂文在公司一向正派得很,虽然钱上面手脚有点不清楚,但从没传闻有花边新闻。再由刚才他拍她肩膀可知,他是个节制的人。

左颂文不以为然地道:“才多大的事儿,除非客户要把小姐往我房间塞,那太脏了不干,其他都打混过去算了,认真什么。我以后结婚了的话,尽量不让太太知道这种事,否则肯定家庭大战。不过,很多人对塞过来的小姐也来者不拒的,做太太们的这点才得认真注意了,不能让先生们在外面过夜。”

荷沅“呃”了一声,无话可说,看来世道还真是这样了,不是祖海本身尺度宽松,连左颂文这么讲究言行举止的人都觉得可以接受,估计这世上大约只有青峦这样不算太踩在江湖上的人才会拒绝异性非正常接触了吧。朱总已经出轨,他已经算是大有身份的人了。李小笑不用说,后宫三千,为了儿子都会与结发妻子离婚。不知道老骆会怎样。荷沅不敢深想。照这样下去,再想想祖海的态度,原来他还是理所当然应该对她的激动不以为然。但是,他们两个不是应该比别人更亲近吗?荷沅不自觉的发出毅然决然的声音,“不行!”声音之大,惊得前排的人愕然回头瞪着朦胧睡眼看她。

左颂文斜了眼看看荷沅,又无聊地回过头去,懒得相劝。不问可知,肯定是她先生保密工作没做好,梁荷沅醋坛子打翻了。她那丈夫实力雄厚,旁边多的是真刀真枪上阵抢夺的女人,她以后有的醋可吃了。这种事,除非她丈夫现在退出江湖,做个寓公,否则怎么可能避免得了。说白了,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上一篇:欢乐颂 下一篇:欢乐颂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