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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121)

查看该章节最新评论(0)正在加载……四十一

祖海虽然不愿声张,却也不愿独自吞下所有损失,与出图纸的王是观所在办事处协商要求赔偿。这个要求原也无可厚非,师正的手脚最终得逞,原因还是他们办事处把关不严。祖海的上海海纳又是办事处的长期客户,王是观的老板在协商中并没有太多扯皮,但王是观的老板不甘心损失,最终还是报了警,这是祖海始料未及。如此好玩的新闻,立刻被人报料到报社。上海不是祖海的地盘,祖海托了朋友上下打点,才平息此事,总算没被报纸登出来。可还是因此有消息隐隐传了出来,被人当茶余饭后的笑话。业内对此都敏感得很,祖海不得不将租金打个折扣,才稳下承租人,损失惨重。至于日后的损失跟进,那就不好说了,谁能有那么好本事把握舆论的流行?谁能知道对这幢楼的传说会流传到多久?至少,在传说平息前,祖海这幢十二层楼的评估价格总是打了个大折扣。

最没想到的是师正,原以为祖海怎么也不肯报警,他设想此事只与祖海有关,料想祖海从利益出发,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没想到还有他认死理的外方老板。王是观的老板请了律师跟他打官司,刑事附带民事,最后还是他爷爷出钱帮他把赔偿结了,也是他爷爷亲自出面找人将他轻判了,终于没有坐牢,可整个人伤了元气。

师家七伤八痨,不过还不妨碍他们通过关系将洪青文保外就医。春节前夕,师正问他父亲公司借了辆车,自己开车去接他母亲。

洪青文虽然是保外就医,但身体其实并无问题,不过整个人少了神气。原本一张脸富态华贵,白里透红,可现在脸色蜡黄,枯干飞扬的头发在寒风中异常萧瑟。见了儿子,碍于众人在场,她还是维持着以前的身段,但上了车,只有她与儿子,终于忍不住,与师正抱头痛哭。师正也是满心的委屈,在母亲的泪眼面前,他也无法自持,母子俩哭了个痛快。

哭完了,洪青文盯着儿子的眼睛,异常冷静地问:“你爸呢?”

师正没敢直面母亲的利眼,转开脸,咬咬牙道:“妈,你别想他了,我们回去住我的租屋。”

洪青文久久不语,可见事实与她猜想一致,她成了丢卒保车的那枚卒,而师正爸却庆幸获得自由,开开心心在外面觅了新欢,不,或许还是他以前的旧欢扶正。她仁至义尽,师正爸难道还想叫她连家也不能回?他不敢,她有的是办法让他迁出那个家。洪青文虽然在狱中不见师正爸前来探望时候已经料到这种结果,但此刻还是黯然心伤,不过她强打精神,冷冷地道道:“住租屋也不该轮到我们,我们回家去,你给我手机,我跟你爸说。”

师正当然已非当年纯真少年,他清楚他妈会跟他爸讲什么话,拨好手机交给他妈,他便走出车去,到外面迎着西北风抽烟。

洪青文打完电话,见师正在外面抽着烟发愣,原本棱角圆润的脸庞变得尖削,心中明白他一定藏着心事没说。她这个老人事虽然进去里面关了一年多,可本事一点没少,前后一想,找到了破绽。招呼儿子进来坐下,她拉着儿子的手,未语泪先流。“以前你最讨厌有人吸烟的,什么时候你也吸上了?前面几个月你都没来看我,出什么事了?”

师正避不开母亲的眼睛,因为他母亲伸手捧着他的脸,变得枯干粗糙的手指有些凉,一直凉到他的心里,他不忍拒绝母亲的问题,可又不想在她好不容易出来的时候说扫兴的话,很是犹豫。

师正妈看着儿子垂眉搭眼没有神气,心疼得比自己被老夫抛了还难受,抱起师正又哭了一场,才擦擦眼泪,道:“刚跟你爸说了,我们回去直接回家,他会立刻搬出去。我让他放一万块在家,他说只拿得出八千,算了,现在什么都是七折八扣的,习惯了。只要你还好,妈死了也开心。”

师正这回没哭,但他也不过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而已。听他妈说完,他挣扎良久,还是决定实说,迟早要知道的事,长痛不如短痛,相信妈妈了解他。他将车开上路,开顺了手才道:“妈,当初我处理完你们的事,去上海谋生,因为我讨厌那些前恭后倨的脸。上海人多地大,没有认识的人,工作也多。”

洪青文叹息:“你还是年轻了一点,趋炎附势,人走茶凉,本是人之常情。那些追求你的女孩子这时候没人表现一下吗?那个梁荷沅很高兴吧?”

师正咬了下嘴唇,好久才又开始说话,“因为我有经验,很快在一家新开的国外建筑师事务所上海办事处找到工作。事务所有家长期客户,是上海海纳公司,”

洪青文惊呼一声:“那个曾经纠集小流氓打你的丛祖海的海纳公司?他生意做到上海去了?唉,这年头还是流氓好过日子。”

“是啊。”师正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因为开车,正好不用回避母亲探寻的目光。“我是新人,不敢推脱老板安排的工作,所幸去上海海纳的时候只与丛祖海的手下接触,我怀疑丛祖海反正不懂,出面了反而显露他的浅薄,所以还不如不出面。但我却在上海海纳的茶水间遇到一个熟人,宋贵红。妈,你想到什么没有?”

洪青文听到“宋贵红”这三个字的时候,又是一声惊呼,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道:“对了,对了,我说这世道哪来什么侠义小偷,偷了两百多万舍得不要,原来是后面有个大流氓逼着。那么说我们家的事全是丛祖海闹的?”

师正点头,道:“应该是,但我找时间找上宋贵红,宋贵红怎么都不肯说实话。不过毫无疑问,我想事实应该与妈你说的一样。到那时起我才决定报复,在上海海纳的装修图纸上做了手脚,没想到装修完成时候被梁荷沅及时发现。”他将他的策划详详细细跟他妈说了一遍。“但我千虑一失,丛祖海不敢报警,我的老板还是报警了。我进去了几天,没什么,也算是体验体验妈妈吃过的苦。现在我还在缓刑期。”

师正妈听了久久不语,眼泪又是簌簌直流,只是举着一只拳头一下一下地摧儿子的肩,不重,但拳拳敲在师正心上。开过了两个收费站,师正妈才敛了眼泪,连连摇头:“你怎么这么作践自己,你怎么这么作践自己。即使丛祖海不告发你,凭他现在的势力,你以后还想回得了家吗?只怕你现在虽然进去坐了几天,那个丛祖海还不解恨呢,总有一天又找上你,你啊,你啊,唉……我知道你一定存着鱼死网破的主意,你做事情怎么能把自己搭进去呢?”

师正一时没应声,他当初谋划时候,确实存着鱼死网破的心思,知子莫若母。半晌,他才避重就轻地道:“梁荷沅已经与丛祖海结婚了,现在一家大型外商办事处工作。宋贵红只告诉我这些。”

洪青文点头:“应该的,一个男人为了她连两百万赃款都可以不要,这种情分哪里去找,不嫁这种男人嫁谁?换你爸是怎么都不肯的。唉,这个流氓应该感谢我成全他。”洪青文说是这么说,但心中已经开始为儿子担心。师正得罪丛祖海,这往后日子该怎么过啊。今非昔比,她再没有保护儿子的能力了,儿子做事太欠思量。但她又知道,当时当地,儿子一定会做出那样的傻事,她儿子那么做倒不是全为丛祖海,而是为那个已成了丛祖海太太的梁荷沅,那个曾经占领他的心全部的女孩。那个女孩参与对师家的动作,让他失望至绝望了。

洪青文唉声叹气地望着儿子,开始反省当年她快意恩仇将梁荷沅死死揿扁的行为是否有错,早知道一个小小女孩身后还有丛祖海这样的力量拼力支撑,她行动之前一定会三思。她只是没估计到,丛祖海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暴发户还有为感情不噬利的时候。

荷沅这几天忙得四脚朝天,幸好祖海春节前也是忙于应酬送礼,两个人见面都是迷迷糊糊时候,祖海醉荷沅累,见面便抱头睡觉,睡醒各自上班,把家当旅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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