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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西面的钟声(5)

作者: 会跑的石头 阅读记录

“猫?头牌!怎么把我当成嫖客了?岂有此理!”三哥心中暗自叫屈,本来就是无意而为之,谁知道你在大马路上睡觉啊?而且听他的意思,旅游区的治安还不太好,暗娼嫖妓没人管,明目张胆地为所欲为啦,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暗自盘算着“还磨西面的头牌花姐,磨什么西面?就是磨八面我也不怵她,身为党员不能让丑陋的不法行为滋生泛滥,我这就到公安局揭发去。”

“你啷个不开腔噻?咋个这会儿变成哑巴咾?哦,有人比你去得早哟,胡保长才将阴斗进院子,和金花耍安逸咾。可惜的呦,你娃娃搞球不成了哈。”那人幸灾乐祸地向那面努努嘴,瞅着刘三哥不住地讥笑着。

刘庆东对如此败坏的风气义愤填膺了,“无耻,你看你那损出!对此等龌龊之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告诉我,公安局在哪里?我要找警察。”

“公安局?我表得你是不是晕头喽,公安局在成都省城头噻,勒该咋个会有警察哦。”对方卡巴着眼睛不知其所云。

“开什么玩笑?省、市、县,哪一级没有公安局呢?镇子上总会有派出所吧?”

“没得。”对方是一口否定。

三哥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但他猛然想明白了,这小子是故意不告诉自己,怕让坏人知道了招惹是非。于是便正气凛然地指责道:“磨西镇会没有公安局派出所?笑话,这里还是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是不是要遵纪守法?那个姓胡的和什么花乱来就没人管了吗?”

“你勒个人好歪哦,口音是外乡滴,不是勒该地方的噻,是哪个档的人嗦?”骨瘦如柴的这位不服气地嗤之以鼻,“ 你个掘货!是不是发烧哟,胀饱咾,说啥子嘛?搞不醒火哪个共和归,眼下是民归哈。听到!勒该是磨西面,磨岗岭的西面,豆一条街的村子,不是啥子磨西镇喃,公安局在省会,派出所在泸定城头噻,哪个警察会吃饱了没事跑到勒该来呦?别看‘剿匪’总司令刘瞎子把成都省占咾,却管不了川西的事,川西都得听刘文辉刘主席的命令,哪个敢不听哦?勒该要听胡三爷胡保长滴,他!你也敢惹噻?胡三爷是勒该的袍哥礼字旗的当家三爷,周边十里八村的事他说了算哈,你娃娃败了三爷的兴致,把你关进保公所,打烂你勒个脑壳。”

“民国!保长!刘文辉!”几个关键词颤动了迷路人的心房,“难道我一脚踏空,又穿越啦!来到中华民国了?”他还是不能肯定,心里划着魂将信将疑着。

“吱扭”,身后是一栋二层木楼,临着街口而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门眉匾额上写着“姜记客栈”。这时,小楼的木板门从里面被拉开了,“咔嚓,咔嚓”地打里面走出个高个子汉子,长着厚厚实实的魁梧身材,穿着粗布的长衫子,在他的手里端着个大瓷碗,“兄弟,都快九点一刻了,赶紧把这碗姜汤喝了,就着玉米粑和盐巴,肚里没食怎么行呢?对了,这儿还有店家婆娘给的胡豆,那位嫂子人真好。”他看到了刘庆东,以冷眼上下打量着他,然后面无表情地阻止道,“你们这是为什么啊?把打杵子放下,有话好好说嘛。”

“哥子,他摁伤了我嘛,还耍赖皮不赔钱噻。”那位还真听话,把木拐杖丢到脚下的草垫子上,又看到来人手里的食物,“吃不下么,花布换来的苞谷被保安队洗白咾,我还有一大家子,要生活,要吃饭噻。从汉源去康定府甩火腿,一个月的辛苦白搭咾,一哈打了水漂漂,想起来就恼火!硬是莫得活路哟,还不如别崖摔死算球咾。”这位钻到背篓里睡觉的极为颓丧,他可能是伤心难过还抹起眼泪了。

同伴把大瓷碗递给瘦弱的男人,“兄弟,想开点儿,被保安队打劫的又何止你一个人,大家都要别崖寻短见吗?你死了,家里人可怎么活呀?着急上火,不吃不喝,搞坏了身体更是没活路啦。还得吃,还得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魁梧汉子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蚕豆,不容分说塞到对方的手里,“这世道就是这样,富的富得脑顶流油,穷的穷得叮当三响,有权有势穷凶极恶,军阀混战名不聊生,**土匪**乡里,压迫老百姓喘不过来气呀。”

“豆是,哥子,我也晓得你说的道理噻,可心头豆是一阵阵发紧哟。”经过劝解开导那人的情绪舒缓了不少,他大口咬着玉米面饽饽,“咯嘣,咯嘣”嚼着蚕豆,“红嫂子的胡豆味道巴适得很,好久没有吃到油珠珠咾。”

热心肠的汉子也将一颗放在嘴里,“炒得过火了,放些蒜片会更香。”

“哥子,你说得太好咾,这世道一哈被你看透哟。有话憋在心头不安逸噻,表得当讲不当讲,你有嫩个的学问,一看豆是喝过洋墨水的,是的哦,为啥子来做背老二喃?你咋子不去学堂做先生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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