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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妻(174)

五军都督府封了谢家码头,给了金陵权贵一记重击。

柳从岚深夜亲自进了施老爷子的书房,商议对策。

明面上柳家与施家因为施昭云的婚事不通来往,暗地里柳从岚却事事听从施老爷子吩咐。

夤夜,老爷子书房只点了一盏宫灯。

“贤弟可准备妥当?成败可就仰仗你了。”施老爷子对着柳从岚施了一礼,

柳从岚疾步让开,“都依着您的吩咐准备妥当,只是据我所知,那慕月笙已入了金陵,您可有把握?”

施老爷子胡须一抖,纵深交错的法令纹隐隐泛出几分厉色,

“我不偷不抢,不窃国,不牟利,他能奈我何?光天化日下,总不能连话都不让人说了,他以为杀几个人能堵住这些书生的嘴,那就大错特错,慕月笙到底还是年轻了些,殊不知物极必反,我倒是要看看他除了杀人,还有没有别的本事。”

施老爷子将袖一拂,眸现精光看向柳从岚,“谢家如何,是什么态度?”

柳从岚苦笑道,“谢家到底攀附慕家,这次又被关了码头,成了缩头乌龟!”

“呸,没骨气的东西,慕月笙六亲不认将他码头都关了,他还这般畏畏缩缩,成不了大事!”施老爷子鄙夷了一句,也不曾多言。

反倒是柳从岚问起了李家,“老爷子,李家呢?”

施老爷子闻言如梗在喉,脸色难看极了,他抿着唇不吭声,柳从岚便知李家定是出了岔子。

“这李贤就是只老狐狸,见慕月笙平了南昌王,便怕了他。”

“倒也不全是。”施老爷子摇了摇头,“他与咱们本就不是一路的。”

当初施家和柳家高居庙堂时,李贤不过一介县令,对于李贤来说,这皇都在何处,天子是谁,与他无关,他只求眼前的利益。

默了一会,施老爷子道,“贤弟,昭云已被劝服,待事毕,便让她与帧儿完婚。”

柳从岚面露喜色从容一礼,“多谢老爷子。”

心中却不以为然,施昭云心里惦记着慕月笙,这回是被人奚落,不得已才歇了心思,施昭云除了家世,论品貌只是中等,只偏偏他那蠢儿子掉进坑里,非她不可,他作为父亲也无可奈何。

又一日,施老爷子以《文献大成》落定,在迎凤楼设宴,欢送各地名儒士子。

欧阳娘子与崔沁也在受邀之列。

慕月笙以崔沁堂兄之身份跟着入楼赴宴,席位便安置在最末。

今日与宴的,除了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名儒,各书院山长,德高望重的夫子,还有金陵权贵,女眷单独设了一偏厅。

慕月笙辍在名流之末,只与崔沁隔了一层珠帘,二人时不时递个笑眼,别有情趣。

酒过三巡,施老爷子诗兴大发,当场做了一篇长赋。

起先慷慨激昂,惹得满堂喝彩,到了后半阙,他念到“故都仍在,却不见六朝风流”后,全场鸦雀无声。

末尾,老爷子将酒盏一掷,如珠玉碎地,他唾沫横飞,眉色凌冽道,

“诸位皆是享誉四海德高望重的大儒,应当晓得当年明帝迁都曾允诺,待那戎狄退却,还都金陵,如今过去了数十载,金陵王气已尽,只剩烟花酒绿,沦为商贾汇聚之所,昔日孔明赞金陵龙盘虎踞,乃帝王之宅,金陵人文荟萃,物华天宝,实不该这般没落下去,我大晋只有还都金陵,方能长治久安。”

“诸位,某今日已写下一封血书,只需诸位附上名姓,某着外孙新科状元李涵江入京,将这血书呈于陛下案前,如今四海已定,是该回归故都了!”

他话音一落,楼内躁动不堪。

许多名望的大儒皆是义愤填膺,谁也没料到这是一场鸿门宴,场上顿时纷争不休。

“施老爷子,既是四海已定,更该是百姓安居乐业之时,迁都可是涉及祖宗基业,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无论金陵也好,京都也罢,皆是我大晋王土,何处定都不都一样?”

这位老儒言下之意是施老爷子为一己之私,枉顾天下社稷。

施老爷子既然这般做,定是未雨绸缪,当即有人列出京都各处不当,竟也驳得人无话可说。

老爷子趁热打铁,让人一个个上前签下血书,原先暗中联络的十来位大儒皆带了头,金陵不少权贵也悉数起身,可饶是如此,堂中还有一大半人坐着不动。

甚至有人意图拂袖而去,待疾步至门口方才发现迎凤楼已被将士团团包围,

“老爷子,你这是做什么?”那老儒眼露惊惧,指着门外的官兵道,

施老爷子缓缓眯起眼,抚须回,“门外是巡防营,今日签下名姓者方可离开。”

众人脸色骤变。

五军都督府下有三支兵力,一支是五城兵马司,平日负责巡逻掌鸡鸣狗盗之事,一支乃神机营,便是以前的禁军,这支军队掌握在宋赫手里,战力最强,级别最高,最后一支便是巡防营,这支兵力属于机动军,战时可随军出征,平日兵马司管辖不到的地方,也可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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