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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之名(53)+番外

离得近,宥连策当然立刻觉察出异样,“怎么回事儿?”

“没……”她脑子轮转,哪能这么快就叫他一语中的,非得给他唸叨到头大如斗也不罢休,就在他继续发问前忽的灵光一闪,忙不迭问道:“这封信要怎么被‘发现’才收效甚佳?”

她左顾言他的本事愈发精进了,宥连策撇撇唇,扭脸瞥桌上的书信,“我准备夜探双鼓城。”

咏葭大惊,“你疯了,一旦失手万劫不复!”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做戏也要做得令人信服,不是吗?”主意已定,他的态度相当坚决。

倘若惟有此策,那么……“我去即可。”

宥连策沉默片刻,深深睇着她更显坚决的小脸,“城中地形你不熟。”

这不算理由,她说:“那你把地形图画出来予我看明白了。”

“咏葭,走这一遭做给北锡人看,安定军心只其一。”宥连策见拗不过她,不得不把计划和盘托出,“其二是收集一切必要的证据,待他日我等的那人出现,挥师攻回独岛亦能‘师出有名’。”

咏葭恍然大悟,这些日子他规避帐中并未浪费了光阴,为着将来夺取王位不断谋略策划,精益求精务必达到周全圆满。这般智谋远达的男人,莫怪贝岚虽不愿与之亲厚,私下亦忍不住激赏。

“那就一同去。”

“……”

夜,深沉。

北锡军照例到关前挑衅,守关的官兵惊弓之鸟似的团团围拢在城头严阵以待,偏偏疏失了侧翼,两条黑影一前一后敏捷的攀上城墙,自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翻越而过。

深更半夜,因时值战时而严令宵禁的双鼓城内一派静谧,除了偶尔经过巡夜的护城卫队惹来一两声犬吠,夜风将店铺外挂着的招牌吹得摇来晃去,蜷缩在墙头的野猫打了一个哈欠,突然掠过的两条黑影吓得它喵呜一声急忙窜逃,而黑影已经踩到了对面的房顶上双双俯低身子,窥探着另一头的动静,待一切重归之前的宁静他们才无声无息的跃下,鬼魅般潜进了某座占地广阔的宅邸。

一间独立于大院内极为幽密的屋子,房檐下宥连策密切注视着周围情况,侧耳听到非常轻微的一声“咔哒”,猫着腰的咏葭把匕首放到嘴里咬着,小心翼翼将面前的门推开一条缝,下一刻人滑溜的闪了进去,他随即也跟着没入,合上门。

天空高高挂着一弯浅浅的上弦月,光照非常稀薄,所幸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所以在房间里行动丝毫没有受到阻碍,宥连策看清咏葭向他打的手势。

两人各自走到一排大方格柜的一头同时展开摸索。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在一个摆着铜壶的方格里,他感到掌下略略有个凸起,朝咏葭伸出手比了比,她轻巧的靠过来。

把铜壶拿下来递给她,宥连策试探着将有异的地方用手摸了一遍,然后果断的一顶一抠,一块巴掌大小的薄木片被取了出来,咏葭利落的把手放到里面很快就抽出一张压得瘪平的羊皮卷,利落的取出揣到怀里,宥连策见状便把薄木片复原,等他一完成,咏葭接着将铜壶往上一放,细心的他还帮忙调整好稍微移位的壶身,从头到尾他们的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一点不象初次合作那样生疏。

一路顺利折返关口城墙,宥连策霍地顿了一顿,咏葭警觉的停下拉扯绳索的动作,他想干嘛?

他隔着蒙脸的黑布说:“你先下去。”

“什么……”她话尚未全部说完,就见他踢腿掀了一块墙砖,发出“啪”的闷响,围在另一头的官兵听见动静大喝一声:“谁!?”

宥连策奔过来将还不肯走的她狠推一把,她不受控制的顺着绳索下滑,仰脸怒目圆瞪,“不许胡来,快跟我走!”

他缓缓摇头,此刻守关的士兵噼里啪啦压过来,高喊着:“有奸细!有奸细!”

宥连策拔出几支镖无甚目标性的丢出去,一两支还打到墙上嘡啷落地,即使这样也吓得泽彼兵顿然止步,他趁势跳上城头,俨然有故意暴露行踪之嫌,果然被后面赶来的弓箭手抓住机会,箭矢嗖嗖的招呼过来,他握着短刀挡了两下,一支箭矢如愿擦过手臂,他“噢”的哀叫,状似狼狈的拽着绳子跃下城墙,早等在城下的咏葭一边搀起他一边朝不远处的北锡军呼喝:“放箭,放箭,掩护我们撤离!”

刹那头顶箭矢漫天飞,咏葭恶狠狠道:“非要做得如此吗?”

宥连策抱着伤臂,语态轻松:“凡事太过顺遂未必好事,不受点小伤不足取信于人,也不够逼真。”

她恨死他了,“你要这么想死,不用劳烦别人,告诉我,定给你个痛快!”

“呵呵……”

☆、(四)

左副将夜探双鼓负伤归来,军中上下大受震动,更震动的还有左副将“搏命”带回的“密函”,赢庭果真与泽彼有瓜葛,军心一下得以平定并且同仇敌忾起来,请战书如雪片纷纷,于是墨渊出面,以此事关系重大需等待女王陛下定夺为由暂时压了下去。

而跃虎关这头形势恰恰相反,完完全全阵脚大乱。因着城中夜里闹了“奸细”,连日里从城主府邸派出几骑快马,均是八百里加急。估摸“系着脑袋”的印信丢了,本就如热锅上蚂蚁的双鼓城城主再也抵不住煎熬,管不上顾不上东西到底谁人拿走,总之先撂给比自己大的靠山,仿佛这样便可洗脱干系,高高挂起。

宥连策虽未得知城主做了何种盘算,但也安然的居于帐中养伤,反正能办都办了,等着收网看结果便是,担心太多怎担心的完?

咏葭对他夜里的“任性妄为”很不谅解,堵着气避不见面。

其实宥连策的伤不重,就被箭头划了道口子,随军医官稍作包扎交代静养几日即可,每次换药也不过差个小厮过来罢了。大概墨渊下了军令,即使军中众人经过此次对宥连策又敬又重,但都没敢上门叨扰,由此宥连策能见着面的人数来数去就那二个:换药的小厮,传膳的小厮。

帐外白昼黑夜轮替过几遍,醒了吃、吃了睡的单调让时间无限拉长,宥连策有些躺不住亦有些坐不住,却明白此时此刻尚不可贸然走入大众之中,毕竟“出风头”于他来讲越少越妙。

逢换药小厮来,他问:“可有见到右副将?”

小厮答曰:“右副将领兵操练去了。”

逢传膳小厮来,他问:“右副将在干嘛?”

小厮答曰:“右副将督查防御工事去了。”

复一日。

逢换药小厮来,他问:“可有见到右副将?”

小厮答曰:“右副将和主将大人巡防去了。”

逢传膳小厮来,他问:“右副将在干嘛?”

小厮答曰:“右副将和主将大人在帐内议事。”

又复一日。

换药小厮在他开口询问前便已说道:“右副将和主将大人在一起练箭。”

传膳小厮亦同样见着他便说道:“右副将陪主将大人一起用膳。”

宥连策翻身躺回榻上,“出去!”

这日左副将的膳食原封不动被退了回来。

斗转星移一昼夜眨眼过去,帐门帘子撩开,一股药香随之扑来,宥连策面朝里蜷了蜷,扯高被子蒙头,闷声说:“我困,晚些再换药,不,东西搁下,我自己换。”

小厮没吱声,过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身上一凉,宥连策倏的睁眼,不但被子给掀了,手臂伤处的绷带也正在被人解开,他勃然大怒:“没听见我说的吗?我自己会换,出去,出去!”

“不吃饭不换药,敢问左副将您在闹什么?”

乍一听熟悉的声音,宥连策嘴都来不及阖上便猛的扭过头,多日不见的咏葭一脸愠色,颇不耐烦的一把撕开绑带打的死结,当看到伤口结痂情况不错,才略略满了意,撩袍坐下开始着手换药。

宥连策清清嗓,“你……来了。”

“怎么?不乐意见到我啊,放心,不耽误您静养,一会儿就走。”

她啪的把药膏拍到他臂上,他立时倒抽口气,“哎……”

秀美挑高,“哟,瞧我手粗,弄疼了吧?我叫小厮来。”

作势起身,他忙揪住她袖子,“一点不疼,不用劳烦别人了。”

咏葭斜睨他,皱鼻子哼了哼,再度坐下,手上动作轻柔了许多,绷带一圈一圈缠绕,须臾她便又没好气的哼:“老瞪着我干嘛?怕我废了你一条膀子不成?”

宥连策终于笑了起来,“还生我气?”

“我又不是那种无所事事成天生些闲气的人。”

这女人还是那么记仇,总喜欢拿他说过的话回堵他,宥连策伸手盖着额头呵呵笑,咏葭瞥他一眼,嘴角不由自主勾了勾,然后给绷带打好结,拾掇拾掇干净站起身,他出声问:“又上哪儿去?”

“传膳,左副将大人。”她把架子上的衣服丢给他,“别赖床了,起来洗把脸。”

宥连策一骨碌爬起,身手灵活的穿衣,刚刚梳洗停当,咏葭端着食物回来,一瞅盘里竟是整只的兔子,他惊讶道:“怎会有兔肉?”

“昨日你罢食,伙房的人认定是他们手艺不精,于是痛定思痛一大早上山猎的,快吃吧,趁热趁新鲜。”军中虽粮草充盈,但荤食仍有限量,即便官阶高者至多每餐多碗肉汤,因此宥连策的饭食算是奢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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