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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之名(51)+番外

贝岚脱力的往后一倒,两眼空洞的盯着地上的女孩儿,良久,她道:“你走吧。”

咏葭深深叩了三个头,起身默默退了出去,与此同时侧门打开,墨渊灰败着脸缓缓走来,“陛下,渊儿也告退了。”

“死心了没?”岁月沉浮近三十载,同样的情节上演,得到的结果虽不同却一样叫人心碎。

墨渊不看她,低垂的眉目似有水光氤氲,“明日点兵东征,我愿亲掌帅印。”

扶着额头的贝岚霎时抬头,“胡闹!国之初定,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怎可同往东征?”

墨渊言简意赅:“一具躯壳留在陛□边何用?”

贝岚张嘴却说不出话,墨渊又道:“至少让我看她平安,这样我便也死心了。”

“你……”

“最后的心愿了。”墨渊抬起脸,湿润的双目黑白分明,将平板的五官托得异常清朗。

贝岚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头又埋到掌中,“滚……”

翌日,正殿之前大点兵。贝岚本来只想意思意思点兵两万,却因墨渊主动请缨,不得已追加三万一共五万人马,打出征讨谋逆余孽的旗号,浩浩荡荡开拔往东进发。

回首遥望越变越小的贝岚城,咏葭似是还能看见立在城头上的贝岚女王,此前她下旨封她为安平女爵,继她长公主时一切封疆食禄,换句话说,她虽无公主之名亦有了公主之实。

当她推托,贝岚只说了一句:“不管今后你为谁之后,都得有足以匹配的身家背景。”

咏葭终于泪洒当场,若不是启程的号角业已吹响,只怕她一直长跪不起,贝岚的恩情形同再造,穷极一生也报偿不完。

“呶,拿去。”一方白帕子递至鼻端,宥连策驭马齐头并骑在侧,却面朝前方。

咏葭一把接过帕子,按住红肿的眼,阵前哭鼻子,真是丢脸,幸好没引起旁人侧目。

宥连策扯扯嘴角,声音不高不低的嘟囔:“原来你也有痛哭流涕的时候。”

☆、(二)

北锡出兵东征剿灭叛逆余孽,这个余孽指的便是“出逃的赢庭”。素来赢庭与泽彼上十六城个别城主过从甚密,他若叛逃首选之地非泽彼莫属,于是五万铁骑进驻北锡与泽彼边境跃虎关,联合镇守边关一带的军队一并号称十万大军向关内的双鼓城城主下战书,令其交出叛逆赢庭,否则大军破城,誓将双鼓夷为平地。

北锡和泽彼两国间虽未结盟却已相安无事过百年,双鼓城是泽彼惟一不靠海的城池,虽地处偏远但因凭借与北锡的粮食贸易极其富庶,而这突来的战事自然把一切和平繁荣粉碎个精光,令人措手不及。这厢战书刚下,双鼓城城主便派使节过来议和了。

其实北锡大军除了那三人,具不知晓这看似来势汹汹的战役实属“无中生有”,所谓的叛逆奸贼早已死于非命。这个秘密倘若泄露出去,不但隐姓埋名潜伏将军帐中的宥连策性命堪忧,恐怕更严重的会殃及女王贝岚的威名,由此可见贝岚也算义气,为了实践当初的约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借兵给宥连策。

宥连策自是心怀感恩,尽管十分不解贝岚怎会同意手无缚鸡之力的墨渊掌管帅印,却也安心服从,到底墨渊和他彼此知根知底,有他代为出面亦是万全之策。

话说从头,墨渊把议和书摆在案上,眼睛看着宥连策,意思很明显,等他拿主意。

宥连策干脆利落的一把撕了议和书,接着道:“将来使衣服扒了,绑在马尾巴上撵回跃虎关。”

站着一侧的咏葭稍稍挑了挑眉,他这么做别说强大的泽彼国,就算放在苍岌亦是奇耻大辱,难道就不怕引起轩然大波,两国因此真的打起来?

宥连策熟知泽彼部兵情况,贝岚借的区区五万人马根本不够他打回王城独岛,再者谎言只能哄骗一时,别说北锡军绝无可能跨过边界攻打泽彼,他更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国家遭受侵略,所以借故对双鼓城挑衅,旨在赌一个人或者说等一个人,他能否出现。

墨渊默默看着撒了一地的碎纸屑,调头对咏葭说:“右副将,执行命令吧。”

“使不使得?”不知在问谁,咏葭一动未动,显然心有犹豫。

墨渊不答,宥连策吐口气,“没事儿,使得的,照办便是。”

咏葭听了彷如做最后确认,扫他一眼,宥连策胸有成竹的点点头,于是她转身出去,叫了几个在外面听差的士兵,一起往泽彼使节所在的营帐而去。

不多时那边一阵骚动,耻笑戏谑声沸扬,偶有夹杂一两声受辱的哀叫,宥连策面无表情的查看地图,墨渊不高不低的问道:“你可都拿捏清楚了?”

“现在说这些会否为时已晚?”刚才做决定时他不发一言,这会儿开口未免有点“事后诸葛亮”之嫌。

墨渊一向文弱,初次披上战袍单薄依旧,儒雅有余却威严不足,反观宥连策将帅之气浑然天成,虽未着盔甲已然不怒而威,顶着左副将头衔气势远超主将,不愧久经沙场,腥风血雨里历练过来,曾经名动天下的战神君王。

墨渊从不怀疑他有指挥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能力,不过前提是得先手握“千军万马”,“想你该明白,‘荡平双鼓’仅仅是一句震慑对方的豪言。”

宥连策掀起眼皮,闲闲道:“当然只是‘仅仅’。”

“如果你盼的那人始终不来呢?”他的计划他知道,说实话心里还真替他捏了把汗。

仿佛未曾这般设想过,宥连策答得斩钉截铁:“他一定会来。”

“望神明保佑你。”墨渊撇撇唇,抽了本书册走到内帐研读起来。

宥连策瞪着地图,底气在无人时微微弱了一弱,他此番可谓孤注一掷,不成功唯有一死以谢天下,但自从他被国所抛弃,如丧家犬逃往苍岌开始哪回不是“孤注一掷”?既然命中注定他劫难重重,生与死悬于一线,作甚还要惧怕跟退缩呢?

使节议和不成,反而受尽羞辱回到双鼓城,北锡军咄咄之势让城中一时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有财力能力者纷纷打包行李携妇孺家眷出逃。

泽彼以城邦建制,各拥兵自守,不似北锡固有戍边军队,若边关发生战事宣告吃紧再由朝廷调派大军驰援。双鼓城本是依附与北锡通商贸易而存的弹丸之地,守军不多且平时疏于操练,论打仗根本不堪一击,眼下大战一触即发,人数上实力上等方方面面的差距悬殊,要不是背负着泽彼泱泱大国之名,双鼓城城主早就爬上城头竖白旗投降了。

宥连策每日指派一队士兵到跃虎关前呼喝行走一遍,夜里又往城门放箭,似乎随时准备攻城。

前方气氛剑拔弩张,稳坐将军帐的墨渊倒很是悠闲,埋头苦读了几日兵书,实在看不进去,转而想活动活动筋骨,向咏葭请教箭法。在贝岚城时,曾不止一次听贝岚大加褒奖她箭术了得。

咏葭一直为不明朗的未来忧心忡忡,有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正求之不得,带墨渊在营地后的空旷处立了一个靶子,像模像样的指导他如何射箭。

“分腿与肩齐宽,重心放在前面,看清楚我的的姿势,我示范一次。”咏葭几乎都没费力瞄准,弓弦嗡的一震,一支黑色箭矢迅疾飞驰,稳稳扎入靶心。

墨渊看看她又看看数丈开外的靶子,嗟叹她到底怎么办到的?

咏葭本打算将手上铁弓递给他,随后打消念头,问随身护卫要来一张普通木弓,“试试能否将它拉开。”

众所周知墨渊不会武甚至厌武,王室固定的春秋两次狩猎拒不参与,宁可蜗居府中多看几遍已经倒背如流的列国法典,因此咏葭猜测木弓的弦,他怕是也拉不开。

果不其然,墨渊逼得满头大汗,弓弦堪堪拉了一半不到,咏葭摇头,“别使蛮力,不然弓没拉开却拉伤了自己,看来学箭术之前,你得好好练练气力。”

墨渊挫败的盯着“不肯听话”的木弓,有点泄气的问:“怎个练法?”

咏葭前后左右瞄了一圈,然后指着伙房说:“今后清晨起来便到溪边提水,将伙房的水缸灌满。”

“什么?”居然叫他干这种粗活,墨渊一脸抵触。

咏葭二话不说,上前抓住他的双臂,墨渊疑惑间顿觉臂上阵阵刺痛,他忍不住大呼:“你干什么呀?!”

咏葭轻蔑道:“这点力量都承受不了,你还是不是男人?”

墨渊面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青,“这……这不能当做……衡量的……标、标准……哎呦!”

咏葭暗一使力,墨渊两条膀子废了似的麻木无感,她危险的欺近他,似笑非笑道:“跟我学射箭就得由我说了算,要证明自己是条汉子,先把弓拉开了。”

于是,因一时无聊而“失足成千古恨”的墨渊晨起头件事便是被咏葭赶去提水,当他被泼出的水溅得湿透半身,跌跌撞撞往返伙房与溪边之时,咏葭却抓住机会跟他学贡尕国文字。大概亦是闷得慌,最近她突然对贡尕秘传典籍产生浓厚兴趣,眼前放着个现成的先生,岂有不用之理?

经过几日“残酷以及密集”的训练,咏葭决定让墨渊再拉弓试试。墨渊诚惶诚恐,一张木弓在手似有千斤重,一点不敢麻痹大意,摆好姿势但又迟迟没有后续动作,望着远处的靶子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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