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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之名(50)+番外

隔日,咏葭猛然惊醒,长久的平静反而让时刻警惕危险的她不适应,都说喝酒误事,一点不假,为了宥连策……她破了例,倘若有人借此取她性命,她连呜咽一下的机会也没有。

一眼看到坐在床头的墨渊,咏葭扶额懊恼的喘口气,“我怎么回来的?”

“这不重要,记得下次别突然闹失踪,怪吓人的。”他说得风轻云淡,实则宫里差点炸锅,侍卫们为了找她把整个王宫掀了个底朝天。

咏葭知道事情没他说的简单,“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为民请愿的大臣们反倒因祸得福,殿下记挂你终于从宗庙返回宫里了。”

瞧这借口找的……咏葭失笑,“最后一步,是否非得由我出面?”

墨渊点头,“你身体支持得住么?”

“只是喝多了些。”咏葭掀被下床,倏然顿住,“那……他呢?”

墨渊面容一沉,“很好,正在休息。”

咏葭当他变脸是责怪,试着解释:“我们高兴殿下如愿以偿,所以……”

“不必多说,我都明白,赶快准备吧,我先告辞了。”墨渊拒绝听下去,几乎落荒而逃。

咏葭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一阵莫名其妙,但一想到接下来要演的戏,没法继续深究,唤来女侍帮忙梳妆打扮。

大雪天,长公主寝宫外照例跪满了劝说她即位的大臣,衣着单薄的咏葭不疾不徐从人群中穿过,行至最前头,众目睽睽下扑通双膝跪地,群臣刹那激昂,大声高呼:“恳请长公主顺应民意,为北锡千秋万世,即皇帝位!”

叩头俯地,咏葭虔诚道:“女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立即跟进,山呼阵阵:“女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须臾,在响彻的呼声中,紧闭的大门洞开,白衣素服的贝岚走出来,君临天下般俯视一地跪拜的臣民,展开双臂徐徐高举,“众卿平身。”

是年冬至,贝岚登基加冕为北锡国第一女王。当即大赦天下,免赋税徭役各一年,一时间民心所向,四海升平。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终于过半 接下来男女主回到泽彼 然后即将展开JQ拉锯战 ╮(╯_╰)╭

☆、(一)

深夜,咏葭独自一人走在富丽堂皇的长廊上,遥想数月前她亦是这般应贝岚召见的,只是现在贝岚的身份由长公主晋升为女王陛下,而当时的忐忑也换做了今日的坦然。

咏葭不禁嘲笑初时自己的无知,其实世间诸事既充满不可预见的变数又冥冥中自有定数,大概人生妙就妙于此处,所以贝岚才会说她在意的不是至高无上的王位,却是更看中如何将命运操控在股掌之间。若不来北锡走这一遭,受到贝岚的点拨,恐怕除了作为杀人工具替人卖命,她根本不会打开眼界,悟出这些道理。

道理明白了,可改写命运的方法呢?那人的心里一半是江山一半是旧爱,连条夹缝也没给她留下,她却要为此放弃一直梦寐以求的自由,到底值不值得?

思绪混乱间,人已行至偏殿前,守门的宫人见着咏葭欠身行礼,然后叩门入内通传,不刻便恭请她进入面圣。

贝岚身着象征皇家至高权力的紫色金线裙袍,端坐在案前审阅奏折,咏葭低头叩拜,“参见陛下。”

贝岚放下奏折,挥手遣退随侍,“别多礼了,过来坐。”

咏葭谢恩,自不敢真的坐下,略微走近了几步,“不知陛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对她的疏离,贝岚支着下颌朝她笑,“这几日又上哪儿疯玩去了?非要大费周章的召见,你才肯露个脸。”

原来她仍惦记着上次失踪醉酒的事儿,真可谓“秋后算账”,咏葭眼观鼻鼻观心,答得恭敬:“陛下国事繁重,咏葭不便打扰。”

“得了,刚几日的功夫呀,竟学会了打马虎眼。”贝岚撑起身,走下来拉人,“我还未用晚膳,陪我一起用点。”

咏葭侧目一瞥,果然发现旁边摆了一桌子食物,都这个时辰了还饿着肚子,王的宝座当真不好坐。

贝岚赶在她开口前阻止道:“不许唠叨。”

咏葭倒也干脆,“不知爱惜自己的人,不必唠叨。”

贝岚抿唇横眉,这丫头才给几分颜色就蹬鼻子上脸了。咏葭并不理会,径自操起筷子试了几道菜,感觉无碍便道:“陛下用膳吧。”

贝岚奈何不得的摇头坐下,吃了两箸菜,忽然有感而发似的说道:“除却我父王,小辈里真心待我的就剩渊儿和你了。”

此话是何等无上的赞誉啊,咏葭赶紧站好准备叩头谢主隆恩,贝岚喝令:“坐着,别动。”

见咏葭乖乖的没动,贝岚满意的笑了笑,继续话题,“说这话与你知道,可不是为了要你回些个虚礼的,相处一段时日,不管我对你的态度如何,也不管你对我是憎是敬,具是直来直往不做假,我就喜欢你这性子。”

人在高位,围绕周边的虚情假意太多,因此她虽有违逆之处,但那份“真”却极为难能可贵。贝岚拿筷子指了指精致的食物,“你也吃点,我一个人吃没滋味。”

“是。”咏葭从命。

气氛在贝岚的营造下带出了些许温馨,一顿饭吃得也颇舒心,过后煮水泡茶,一人一杯如寻常百姓家的母女,促膝而坐不着边际的闲聊,偶尔沉默亦是美好。

“别瞧这眼下我风光,一时无两,却仍有隐忧。”贝岚伸手指轻触杯中经茶水浸泡绽放的花儿,语气淡带薄凉。

隐忧?咏葭不解。

“我没有子嗣。”

一国之君没有子嗣传承王位绝对是一大“隐忧”,咏葭说:“我以为您属意墨大人。”

贝岚登基隔日便封墨渊为郡王,宫内宫外盛传这是女王立墨渊为储君的前奏。

贝岚大方承认:“嗯,立渊儿为储是迟早的事儿。”

这不已经“解忧”了么?

贝岚一眼看透咏葭想什么,“渊儿并非宗亲正统,将来他即位定要比我艰难许多。”

咏葭安慰道:“墨大人才智过人,陛下无需担心。”

“当然,渊儿雄才伟略,撇开出身,根本不逊于王族任何一人,小小年纪便颇具帝王之相,所以打一开始我便拿他当继位者培养。”提到自小带在身边的墨渊,贝岚言语中掩不住的骄傲,但转而又是满满的忧虑,“不过,再优秀的人亦有缺憾,他毕竟还是太过文弱了些。”

咏葭认为贝岚过于求全了,不会武功也没怎么,天下多的是帝王不谙武艺,好比苍岌王连开弓的力气都没有,只要不处在乱世,治国之君睿智贤明已足够。

这厢咏葭还想着劝慰之词,贝岚却忧色一扫,兴致勃勃的问:“咏葭,你信不信命?”

瞧这话锋转得……咏葭有点懵,含糊的答:“信……信吧……”

“我会算命,你信不信?”

“呃……信……”她到底想说什么?

“我算出你是王后的命。”

咏葭猛的一怔,似乎朦朦胧胧的摸清了她深夜召见,又说了好些“贴己话”的用意,虽然感觉荒唐的不可能,但是……

“陛下,您直话直说吧,咏葭洗耳恭听。”

贝岚拍拍她的手背,笑眯眯道:“聪明孩子,瞒不过你,也没想瞒你,招你做郡王妃,你可愿意?”

咏葭错愕不已,才觉荒唐却马上成真,她半晌不能言语,贝岚仿佛早料到她的反应,不疾不徐道:“起初强要下你确实只为了权宜之计,但自打收你做义女,渐渐的将你当成了自己人,我清楚你的心思,说实话那人文韬武略样样出类拔萃,虽一时落魄也无法埋没,总有一天东山再起,雄霸一方,试问哪个女人不爱英雄?你跟他一路出生入死,感激更胜感情,也注定坎坷。”

贝岚一言切中要害,正是咏葭数日愁思纠结之所在,但尽管如此她也不能……“我一向视墨大人为兄弟,从未有过儿女之情。”

贝岚没什么大不了的说:“那又有何关系,世上多的夫妻成亲前素未谋面,照样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陛下恕罪,郡王妃……咏葭不敢高攀。”咏葭不再多做解释,一口回绝。

贝岚眯细眼眸睨她,过了一会儿说:“那好,成全不了渊儿,我成全你罢了,趁宥连策借兵之际,我将你许给他,想他不会拒绝。”

咏葭闻言扑通下跪,脑门磕地,“恳请陛下三思,断不可如此。”

“怎么的了?你不一心系着他么?嫁给他岂不正合你意?”这下换贝岚不解了,一连三问。

“这是乘人之危,咏葭还不至于狼狈至此。”这般逼迫宥连策当然会点头答应,然而她的尊严何存?到头来他们之间仅余的感激亦消弭殆尽,她担不起他的排斥与冷漠,她不要!

贝岚大怒,“放肆!我好心好意想帮你完成心愿,你竟说成‘乘人之危’?”

咏葭吃了衬托铁了心,“请陛下降罪,咏葭甘愿受罚,但婚配之事请陛下别再操心了。”

“疯子,你真真的风魔了心!”贝岚恨铁不成钢,抬脚使劲儿踩她的肩膀泄愤。

咏葭咬牙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嘴里说道:“陛下,强扭的瓜不甜,咏葭宁可孤独一生,也不要强迫来的姻缘。”

好耳熟的话……贝岚倏然顿住,曾几何时,尚在人世的父王因忧心她的婚事,故而试探翁科查,供他两个选择,一入朝拜相一招为驸马却不许过问政事,翁科查一脸刷白嗫嚅需考虑几日再做答复,躲在帷幔后的她听了,出来对父王说的正是这番一模一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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