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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之名(22)+番外

这一夜纹身宣告失败,赢庭白挨了一通折腾,胸口的雅宁花徒留个雏形,花瓣要白不白,仿似过了花期即将凋谢一样,想想雅宁花象征的意义,还真不如不纹。

……

通往苍岌都城的路明显好走许多,马帮踩踏出来的山间小道尽管狭窄至少平坦,加之更换了马匹,脚程快了几倍,不出几天工夫他们便成功翻越宁雅峰,渐渐远离了高寒酷厉的雅宁山脉。

进入苍岌腹地之后气候回暖,得以脱掉厚厚的雪衣和靴子,让身体轻盈了不少。不知过了多少个晨昏,终于来到苍岌都城多列堡。以巨石砌成的城池建于山巅,虽不见多少富丽堂皇,气势倒也威赫,高耸的神庙尖塔成为极突出的标志性建筑。

策马跟在咏葭身后,嬴庭发现她没有进城而改道往另一个方向,于是骑行到她旁边问:“这是要去哪里?”

“见我的主人。”咏葭如是答曰。

这么快?他以为得等上好几天,而依自己的推测她的主人应是地位显赫的人物,怎么不若其他贵族住在城里?嬴庭带着疑惑手持缰绳控制坐骑,随咏葭一路奔进森林深处,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依稀看到一座隐秘且幽静的庄园。

穿过圆拱石门,咏葭勒马跃下,领他上了一段台阶,紧闭的大门咿呀打开,管家躬身行过礼,接着一言不发收走他们手上的马鞭。

跟在摩罗撒一样,他们都很安静,许是门规如此罢。赢庭粗略扫了一眼寂静的院子,除了萧瑟与冷清就别无可值得鉴赏的了。

咏葭整整衣服,对他说:“跟我来吧。”

走过曲折回廊,进到一幢石砌小楼,单调终有了转变,深色朱漆的木制结构撑起高挑的中庭,□着原石的墙壁上挂着一只鹿头,宽敞的地面铺着一块做工精细的织毯,左侧的旋梯通上二楼,木窗阖闭阻隔光线让屋内陷入一片昏暗之中,悬于顶上的几盏如豆的灯光勉强照亮了一条走廊。

无声无息行至长廊底部,停在一扇门前,咏葭伸手敲了敲,有人应了一声:“进来。”

推开门意外的从里面透出明媚灿烂的阳光,嬴庭轻笑,这个神秘的“主人”怪癖还真多,外面密封得不见一丝光亮,刚猜测他是不是特别怕光,没想到房间里却一派光明,不过倒是大大的提升了他想一探庐山真面目的冲动。

第一眼见到屋里的人着实吓了嬴庭一跳,这位所谓的“主人”也太出奇的年轻和出奇的美丽了吧?他差点误以为他是女子。

此人阴柔细致的五官尤为抢眼,黑黑的长发盘在头顶,披泄下来的发尾缠绕在颈边,一身墨色狐狸皮袄,襟边袖口缀有华贵的貂毛,颀长的身子斜靠在躺椅上,手里握着一本书册,估计之前他在阅读结果被他们打扰了。

“主人。”咏葭行了一个屈膝礼。

美男声音亦优雅悦耳,他说:“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咏葭恭顺的退了出去,看都没看赢庭一眼。

赢庭也没空理会,兀自盯着那美男看,后者也不失时机把他上下打量了个遍,然后问道:“如今要我怎么称呼您呢?”

嬴庭无所谓的耸耸肩,反问道:“现在的身份算是你给的,你想怎么称呼?”

美男一笑倾城,感兴趣的支着下巴,“嬴大爷幸会,我是迟瑰。”

迟瑰?苍岌的七皇子,惠公主的同胞兄长。嬴庭错愕的瞪着他,那个传说中不谙世事,喜好书画,深居简出,最不受王室重视的皇子竟是一群冷血杀手的主人。

“你看起来很惊讶。”迟瑰面不改色,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说:“请坐。”

嬴庭依言坐下后说:“是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呵呵。”迟瑰放下书册爽朗的笑,“继承大统虽然轮不到我,但一些琐事父王倒是挺喜欢麻烦我的。”

暗杀、追踪、窃取情报的确算是“琐事”。嬴庭嘲讽的笑了笑,说:“七殿下自当是有非同一般的能力才能受到苍岌王倚重,实在不用太多谦虚。”

迟瑰垂下眼皮掩饰眼底闪过的精光,端起一脸无害的表情,“皇宫之外,麻请赢大爷别叫我七殿下了。”

“我是否也要称您为‘主人’?”

迟瑰继续释放着淡雅的微笑,眼前这个伟岸的男子带给他一种相见恨晚的心情。如果一开始自己便认识他,那么当初兄妹们在争论惠儿应去北锡还是泽彼的时候,他就不会站在惠儿一边支持她去泽彼了。因为他显然不是一个会沉迷于美色当中任人予取予求的男人,凭惠儿的能力根本降服不了他,非但害惠儿白白送了命,也害他损失了多名得力助手。

“岂敢当,赢大爷不妨称我声‘大人’吧。”

赢庭无异议,从善如流唤道:“大人。”

“我想我有必要将目前的情形告诉您。”迟瑰不疾不徐的说,“对于救下您可能造成的后果,宫里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主张,一是杀了您以换取与北锡、泽彼两国的和平;一是助您完成之前的计划。”

这就是他在城外秘密接见他的原因,嬴庭默默的看着他,等待下文。

“您不问问我支持哪种主张吗?”迟瑰温柔又和善的说,“不过你大概也猜到了,如果我主杀,您现在也就不会安全无虞的坐在这儿了。”

一个软钉子加上一个下马威,谈笑间将他刚才的嘲弄轻易的砸回他的脸上,这个七皇子果然非等闲之人,隐藏在一副谦谦君子表象下的是有仇必报的狠角色。

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嬴庭觉得自己实在勿需哀哀自怜,企图追讨所谓的尊严问题,于是开门见山的问:“那么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策策问“……那时你多大?”的时候,除了年纪我还想到了胸围 =_______=

☆、(十)

迟瑰非常满意他的反应,分得清主次,捏得清轻重,既不因不凡的出生而妄自尊大,亦不因一时的失势而萎靡不顿,真正做到荣辱不惊镇定自若,东山再起才能指日可待。

有了默契,迟瑰直言不讳道:“您的功业根基几乎全倾轧在下十六城,在那儿只要您登高一呼想必万民响应,肃清乱党叛臣轻而易举,但遗憾的是您离得山高水远,上十六城又被他人所掌控,您一个人根本孤掌难鸣,再者他们一早料定您会想办法回去搬救兵,必然设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您来送死,所以如果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您还真是要什么缺什么。”

赢庭不语,因他说的都是事实,早年下十六城海盗猖獗,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直至他率兵清剿得以一方安宁,故而深受臣民爱戴,他一多半的兵马驻留在了下十六城,如今估计没一人知道他改名换姓远走苍岌。

迟瑰接着道:“您的敌人运筹帷幄多年,借助上十六城位靠北方大陆,较能容易解决粮草问题,潜心培植经营自己的势力,或者不若您的军队骁勇善战,可一旦开战,哪怕压上整个苍岌的兵力也难以匹敌,何况苍岌是断不会跟泽彼宣战的。”

这自是当然以及肯定的,他不过一个被篡夺了王位的丧家之犬,凭什么调遣别国的一兵一卒,且不说他这厢师出无名,易了主的泽彼又焉能容忍遭受“侵略”?而以两国天差地别的实力,拿下小小的苍岌对泽彼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甚至极有可能顺便灭了苍岌。

梳理清楚目前面临的境况,迟瑰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赢庭说:“苍岌只可保你性命无虞,‘赢庭’的故乡北锡却能助您一臂之力。”

嬴庭挑眉,“大人让我去北锡?”

迟瑰点点头,“您之前应该有所耳闻,北锡权位斗争向来剧烈,北锡王虽是个难得的英明君主,可大权实际一直握在太后手中,外戚干政由来已久兼之利益盘根错节,而如今太后薨世,王室马上一片混乱,各方权贵群起,他的王位已然岌岌可危,自身难保。”

“所以呢?”让他这个假赢庭插一脚去争夺王位,然后掌握大权挥兵杀回泽彼?莫非“嬴庭”真如传说的那样是王室流落在外的王子?

迟瑰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遂笑道:“嬴庭不是什么王子,他只是一个商人,是一个相当懂得利用舆论给自己牟取更多财富和地位的商人。”

简而言之就是个奸商。嬴庭失笑,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流言,差点连他都给蒙了。“既然知道他并非王室中人,为什么不澄清?”北锡王室需要如此放任妄纵吗?

“关键就在这里了,在北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她的地位仅次与太后,她就是先王的亲妹妹当今北锡惟一封疆女爵,贝岚长公主。长公主出生时恰逢新都建成,故得与都城同名,由此可见她所受到的荣宠和权势具是至高无上的,而‘嬴庭’跟她的关系非比寻常,有了她的默许还有谁敢出面制止?”

“太后一死,王又懦弱,北锡岂不是长公主的囊中之物了吗?然‘嬴庭’被我们所杀,此一去刚好替她抓捕凶手省了力气。”情况似乎有点失去控制,弄巧成拙了。

“有野心的不止长公主一人,凭借今时今日‘嬴庭’在北锡呼风唤雨的势力,他偏向哪一边,哪一边如虎添翼。”迟瑰说着从躺椅上站起来,缓缓走到一排书架前,抽出一封信递给嬴庭,“请您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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