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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你这瓣蒜(56)

“喂!”

突然有人拍了他一掌,他回头,小秀一屁股滑坐到他旁边,“你来啦,郑炻第一次上场呢,他磨叽一段日子了,生怕你找借口不来加油。”

“我来不来有什么关系,我又帮不上忙。”

“筒子,精神的鼓励呀,懂不懂?”小秀翻白眼,真受不了他。

“噢。”他瞄她的脚,“你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前段日子谢谢你啦。”小秀的注意力由场上一声哨响全部吸引了过去,道谢道得没什么诚意。

郑煊了然,淡淡的移开目光,看向奔跑运球的郑炻,他对篮球一窍不通,实在搞不清谁是谁,除了从队服上分出个你我,其他怎么上篮得分、扣篮、篮板等等之类的之于他不过就十几号人在围抢一个球而已。

反观小秀那是激情澎湃,不时站起来欢呼,不时又懊恼的直埋怨,常常两手框在嘴巴上大喊:“防守、防守!”、“小心,注意犯规!”、“抢篮板,抢篮板呀!”

郑煊觉得看她比看球赛精彩多了,她表情丰富,神采飞扬,小脸红扑扑的,一双明眸绽放着夺目光芒,乌黑的长发在肩上激荡,害他忍不住臆想,当年她在场上比赛时究竟是什么模样?

而她,为什么不打篮球了?甚至干净干脆的退出了篮球界,以她的年纪应该继续在场上发光发热才对。

到底,为什么呢?

酒后那啥

球赛以郑炻的队伍获胜落幕。孩子们乐疯了,一路叫嚣欢闹着进了更衣室,远远的站在走廊上都能听到他们嬉笑的声音,文教练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相似的场景,显得很淡然,不过可以从他的眼底看出,他还是很高兴的。

“秀啊,过完年我就正式退休了。”老教练对着小秀又再次旧话重提。

小秀两手插兜,懒懒散散的靠着墙,“不错啊,有机会多到我店里来坐坐,我弄好吃的给你吃。”

文教练知道她耍太极想绕过他的话,笑了笑,“我说了那么多次,估计你也听腻了,但我希望你能再慎重的考虑一下,刚刚在赛前你跟孩子们讲的技战术要点,显示出你是很有能力带动这支队伍的,而且大家也都听你的,这样你还犹豫什么呢?过来接我的班吧。”

“教练,我是诚心谢谢你这么看重我,不过你也知道我不答应的原因,咱们不提这个了成不?”小秀垂头盯着鞋尖,心情低落得完全不像她给人总是活泼洒脱、无忧无虑的印象。

文教练长长的叹息,“秀啊,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别一个人陷在里面,自己把自己困死了,不走出那一步,你永远无法真正的得到快乐。”

“我很快乐。”

“……”文教练清楚她的固执其实来自往事对她造成的伤害,她的抗拒说明她依然在害怕与胆怯。

孩子们收拾妥当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篮球馆,一起商量着去哪里庆祝,有人提议去唱K,马上得到所有人的响应,于是一大帮孩子疯疯癫癫的站在积雪的路边兴致高昂。

“我不去了。”老教练难得幽默的说,“我一个老人家混在花季少年里画面不太好看。”

郑煊主动说:“那我先送您回家吧。”

小秀吊儿郎当的攀着他的肩膀,“我怎么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预感?”

郑煊耸肩抖掉她的手,“你才应该注意点,这些孩子都未成年呢,别尽领他们瞎胡闹。”

小秀撕牙,想掐他的脸,他迅捷的躲开,拉开车门请老教练上车,小秀和几个孩子迎上来,她喊:“待会儿你也过来吧。”

郑煊一边发生车子一边点了下头,众人纷纷挥手道别,老教练唠叨了一句:“别玩得太疯,虽然球队休息两天。”

“厚……知道啦!”大家齐声高喝,随即嘻嘻哈哈的打成了一团。

郑煊不放心的看着后视镜,“交给她没问题吗?”

文教练坦言:“送我回去后你赶紧过去盯着吧。”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心有戚戚焉。

车子平静的行进,郑煊低声说:“教练,上次唐突您了,我向您郑重道歉。”

“没关系,你也是关心弟弟嘛。”文教练平和的说,“我知道小秀那丫头给你添了麻烦,误会解开了就行了。”

提到他们为了郑炻打球的事情闹出的乱子,郑煊现在想来还挺妙的,似乎冥冥之中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就这么有了交集。

“她,为什么不打篮球了?我是指一般退役的队员,不是也会从事有关篮球的工作吗?”郑煊悠然问道,“抱歉,刚刚我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文教练侧脸看看他,这个漂亮得有点过分的男人,阴柔且阴沉,缺话,不太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跟小秀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但他又和小秀一样,骨子里有一股浩然正气,如果忍下初始的不适,相处之后会发现他为人谦和有礼,值得交心。

“没关系,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文教练摸摸花白的头发,“至于小秀为什么不肯答应我接管球队,我只能告诉你,她曾经为打篮球受过很大的伤害,至于是什么伤害,我没资格说,这属于她的私事,你得让她亲自告诉你。”

郑煊清楚这个“伤害”绝对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她那么狂热挚爱篮球的人,究竟是什么巨大的精神伤害导致她目前退避三舍,甚至改行谋生?

送文教练回到家,郑煊打着方向盘赶往小秀他们庆祝的KTV。等他一进门,整个包厢里十几号大男孩外加她已经闹腾得一片狼藉了,卷纸被当成了哈达挂在每个人的脖子上,爆米花成了子弹四处发射;沙发上,茶几上,矮柜上站着一票像猴子似的消停不下来的家伙,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用力扭动身体。

小秀一把向他扑过来,勒住他非要让他献唱一曲,郑煊背着她蹒跚到沙发边怎么抖也抖不掉她,他没辙的说:“我五音不全,我唱歌会造成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你不妨问问郑炻的意见。”

郑炻冲过来帮忙揪人,一边大声嚷:“姐,你就饶了大家吧,你让我哥唱歌,咱们估计得全体口吐白沫昏倒在地,进医院挂急诊。”

“有那么恐怖?”小秀不信。

郑炻马上给她晓以大义,他说有一年,那时刚开始流行唱卡拉OK,他娘贪新鲜购置了一套音响设备,一次家庭聚会中让郑煊唱歌,结果如下——鳄鱼来的,壁虎出去;蟒蛇来的,蚯蚓出去;老虎来的,小猫出去;牵狗来的,被狗牵出去……

“姐,为了减少国家负担,您放过我哥吧。”说到最后郑炻快哭了,笑到哭。

郑煊冷冷的瞥他一眼,警告:“少危言耸听。”

“哪有呀,我早想好了,万一再有列强敢来侵略我国领土,原子弹、氢弹啥的就歇了吧,把您老往阵地上一抬,随便撂一嗓子,不费一颗子弹,不见一滴血,敌人立马败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

小秀先是楞了半晌,接着突然爆发,抱着肚子笑得躺在沙发上打滚,指着郑煊雷打不动的表情狂乐:“哎哟……你个妖精果然神仙放屁——非同凡响啊……哈哈……笑死我了!!!”

一票旁听者也全乐坏了,本来对郑煊还存有的敌意一扫而空,肆无忌惮的抓着这个难得一见的冷面笑匠一起玩,几个年纪过了18岁的男孩拼命跟他斗骰子喝酒,谁知他太聪明每次都赢,两三下都趴桌子底下了。

小秀不信邪,抡起袖子扒开残兵败将,“我来会会你!”

郑煊扬眉,“今天我要负责把这些人送回家,所以不能喝酒。”意思是他不会手下留情,态度那是相当嚣张。

“嘿~小样儿,别以为我治不了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事实是——郑煊完胜,小秀趴下。

接近午夜,郑煊挨个把孩子送上出租,吩咐他们安全到家后给他发短信,如果没有发他就报警,然后剩下几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则亲自开车送走。一顿忙乎再回到KTV,小秀的酒醒了,和郑炻两人你一首我一首抻长了脖子用力练嗓子。

郑煊安静的回座,发现桌上摆了一瓶洋酒,不用说这一定是郑炻干的,这小子自打去年开了一次洋荤后,对这种酒衍生出一种莫名的狂热,一有机会就来上几口。

而他现在明显的有点喝高了,唱的歌压根不在调上,眼神涣散,对小秀动手动脚,他低咒了一声跃起来拽开他丢到沙发上,起初他还咿咿呀呀的不肯听话,没多久便偃旗息鼓睡去了,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胜酒力。

小秀端着玻璃杯,里面是纯度极高的琥珀色酒液,咕噜咕噜一连灌了大半,郑煊拦住她,“当心,今晚你喝杂了,明天有你受的。”

“得了,难得今儿这么高兴,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你也来点儿?”说着倒了满满一杯给他。

“等下我要开车。”他理智的拒绝。

“哎,这里24小时营业,睡这儿也不怕,来吧,咱们干杯!”小秀腾的盘腿坐到他身侧。

郑煊拿着杯子,望她,深深的,须臾问:“什么事情不开心?”

小秀莫名其妙的瞪他,“丫你没喝就醉啦?我哪有不开心?”

他沉默,指尖感受着杯身由里面的冰块融化沁出的水珠带来的潮湿感,小秀不满的催促,“喝,是个爷们儿就全干了,咱先干为敬!”脖子一仰,一杯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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