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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你这瓣蒜(22)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听起来太廉价,太可笑,太讽刺!”赵擎怒极,阴测测的命令道,“滚!下车,滚得越远越好,我不想看到你,我怕我会扇你几个耳光!”

球球抿着唇,注视他几近癫狂崩溃的表情,浅浅的叹了叹,打开车门下去,走到那个车主面前,掏了一笔钱交给他,再看看车里的人,下一秒赵擎踩着油门呼啦开走了,留下她目送他渐行渐远……

破茧(一)

春节长假结束了,辛勤的劳动人民纷纷销假上班。公司里的气氛非常和谐,大家一个多礼拜好吃、好睡、好玩,养得白白胖胖的,见到小别的同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过没多久办公室里便开始一片低迷抑郁,典型的“星期一症候群”,玩乐的心一时收不回来嘛。

颂琴抱着一大摞文件到会议室旁边的办公室复印,复印机吭哧吭哧的运转着,颂琴退了几步悄悄打量另一边的推广部,紧闭的门楣上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口,透过那里看到里面几张桌子后趴伏着几个人,独独没看到赵擎的影子,他今天没来上班?

过年的时候她发了信息,打了电话却始终没找到他人,他也没有回复。她不敢打去问球球,只当他忙,没空。

这个“没空”的解释很抽象,很宽泛,既代表了他为挽回他和球球的婚姻,忙得没空顾忌其他,又代表了他和球球未能破镜重圆而导致他万念俱灰,没空没心情理会别人。

无论哪一条她都难以承受。

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杞人忧天,她的担心或许对他来说是多余的,是负担,因此她忍耐着,等待着,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可惜,朝思暮想的人依然不在。

须臾一个男同事推门出来,颂琴克服紧张拦下他问:“赵副总呢?”

男同事看了她一眼,从她左胸上别的名牌得知她是第九实验室的人,于是说道:“赵副总辞职了。”

“什么?”颂琴吓了一跳,她想了万万种原因,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男同事补充:“就今天早上,他收拾了东西刚走一会儿。”

来不及说谢谢,更忘记拿走正在复印的文件,颂琴一阵风似的跑了,留下那个男同事莫名其妙的望着她的背影丈二摸不到头脑。

一路赶到赵擎家,颂琴毫不温柔的用力砸门,一边扯着嗓子喊:“组长,开门,开门呀!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赵擎不解的问:“颂琴,你怎么来了?”

“组长!”颂琴微喘着,“你为什么要辞职?”

赵擎看看她,退开半步,“进来再说。”

认识他三年第一次进他家的门,颂琴忽然忐忑,拽着包抵在胸口,视线不由得四处逡巡,意外的感觉房子里的陈设崭新得像刚买的,桌上摆着一对没拆包装的情侣杯,甚至柜子和房门上还贴着大红的喜字,俨然一副新房的模样。

一切都令人怀疑他们夫妻结婚以来是怎么过日子的?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生活”的痕迹。

赵擎倒了杯水,“坐吧。”

颂琴期期艾艾的依言坐下,呐呐的盯着他,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没有特别的颓废;也没有特别的光鲜。穿着件栗色毛衣,蓝色牛仔裤,短发齐整,态度怡然。

“为什么突然辞职?”发生了什么事儿?颂琴隐去后面的一句,她怕碰触到不该碰触到的伤口。

赵擎笑笑,“辞不辞职大概早晚的事情,由我主动更好些,起码留个好口碑。”

“组长……”职场的事总是不进则退,弱肉强食,如果他愿意挨一挨,至少还有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契机,不愿意,就等于彻底失败,她多不希望如此,又不忍心他受埋汰,让人踩着垫脚。

“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直接叫名字吧,别老组长、组长的叫了。”

颂琴窒了窒,他说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除了事业,还,包涵了别的吗?她怎么有不好的预感?

“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找到新工作了吗?”

“没,我准备回学校继续攻读学位。”

“噢……挺好的,你过去在学校那么吃得开,知道你回去系里的教授们一定很高兴。”

“希望吧,我都荒废那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跟上进度。”

“放心,以你的能力几天就搞定了。”颂琴见他早有计划,偷偷的松了口气。

赵擎觉得好笑,“你对我怎么比我自己都还有信心?”

“因为你是我的偶像嘛!”颂琴不好意思的说,“读大学的时候就很崇拜你了。”

“是吗?”赵擎摸摸光洁的下巴,打趣道,“听你这么说我的虚荣心空前的膨胀了起来。”

“组……呃,赵……你,那个……”

颂琴吱吱唔唔的让赵擎好奇,“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和球球姐……”话一出口赵擎的脸色瞬间丕变,这让颂琴好不后悔,急急的补救,“不是啦,我,我在瞎说什么呀?”

“我离婚的事在公司不是秘密了。”赵擎苦涩的付之一笑,“谢谢你这么关心。”

“你们……真的决定离婚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颂琴弱弱的问。

“应该,没有了。”赵擎说着,目光缓缓移到墙上那副婚纱照,想起了那首《阴天》的歌词。

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

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灭

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

爱恨□里的疑点盲点

呼之欲出那么明显

回想那一天喧闹的喜宴

耳边响起的究竟是序曲或完结篇?

感情不就是你情我愿

最好爱恨扯平两不相欠

感情说穿了一人挣脱的一人去捡

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

爱情终究是精神鸦片

还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

和他的照片就摆在手边

傻傻两个人笑的多甜

写得太好了,简直就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他犹不甘心的挣扎和执迷不悟之于想要摆脱的她不是爱,不是憎,不是愁,而是永远的沉默,永远的没有答案,惟留了一个孤单的背影给了同样孤单的他。

诚如颂琴之前所想,无论赵擎和球球的结局如何,她都是无法承受的,硬要选一个的话,她宁愿他们和好如初,那么至少她爱的人能幸福,虽然自己痛苦。

她走出赵擎的家,感觉偌大的天地狭窄得没有她的立锥之地,霍然发现她的悲伤来得太没有理由,其实仔细寻思还很可笑,尝尽了暗恋的苦却无人同情,连自己同情自己都做不到。

何去何从呢?她内心空虚得犹如破了一个大口子,渴劲儿的灌着刺骨的寒风,可飘渺的风是填补不了的破损的心的,只能让人更凄凉。

摸出手机犹豫了好一阵终于拨出了一个号码,须臾彼端有人接起,“喂,颂琴呀,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打来有什么事儿?”

球球的声音听起来仍旧那么不疾不徐,有条不紊,她苦笑了笑,“球球姐,我能见见你么?”

“噢……”球球似乎思考了一下,“你要来‘罗马春天’?”

“不,我们在别的地儿见面吧。”颂琴略抬头看看了附近的街道,说了一个地点,然后球球欣然同意,挂了电话,她盯着手机发愣,叹息,算了,就当给自己最后一次努力的机会吧,即使徒劳,那么也可以让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球球穿着米黄色的束腰风衣,风情万种的走进店门,颂琴坐在位子上向她招了招手,球球嫣然一笑,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美人如斯、倾国倾城。

“球球姐。”颂琴习以为常了,坦然的请她入座。

球球对她的从容另眼相看,曾几何时这个每次见到她都局促、腼腆的小姑娘悄悄起了变化,当初虽是她主动找上她的,但后来一直与她隔着一层客套,不若跟小秀来得亲近,这自然是因为赵擎,而今天她能如此,还是因为赵擎么?

“你找我出来有什么话要说?”球球也开门见山,心底敞亮。

颂琴笑了,世间的事有时候是很微妙的,当你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对待某个人,你总觉得他/她显得那么遥不可及、高不可攀;一旦你决定越过那条鸿沟,把他\她当成普通人对待,你又会觉得其实根本没什么特别,大家都一样,人而已。

“赵擎辞职了,他打算回学校继续完成学业,或许还会留校任教。”

球球一听,顿了顿,葱白的手指勾起杯耳轻啜了一口香茶,“这样啊,也好,他的个性本来也比较适合呆在校园那种单纯的地方。”

“他告诉我,你们要正式办手续,离婚了。”

“嗯……”球球抿唇,“噢。”

颂琴吸了一口气,“他说,你们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是……吧。”

“纠缠了十多年,这到底是一种解脱,还是一种遗憾?”颂琴第一次以一个局外人的视点看这件事情,她好奇,既然她从来没有爱过赵擎,为什么还要嫁给自己不爱的人?伤害了痴恋的赵擎;长情的况颉;甚至她自己。为什么?!

球球注视着她,她不在叫赵擎组长了,不是说没了尊敬,却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提升了一个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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