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安晓晓兴奋得手舞足蹈时,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般了。这一看就什么都不懂的毛丫头竟然奇迹般地押对了注,什么运气?
“小丫头,这其中可也有我一份哪,你可不能独吞了。”
安晓晓正与庄家算抽成,耳边忽地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她愣愣侧头,只见那看上去跟老神仙似的长胡子老头抱着那只斗鸡站在她身边,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平局只有我押了,没看见你下的注啊。”安晓晓惊讶。
长胡子老头指了指写着平局的位置,那里有一块黑乎乎的石头,毫不起眼,他笑道:“这是我下的注,之前这锭银子落进了墨水里,我懒得洗干净,就顺手拿出来用了。”
那胖男人闻言也是一愣,立即让人端来一盆清水把那块黑乎乎的石头洗干净,果然是锭银坷子。
眼看到手的钱要分出去一部分,安晓晓还是有些心痛的。这老头着实精明,竟用了这等法子掩人耳目,实则早就成竹在胸。
安晓晓转了转眼珠子,突地一笑,“老大爷,瞧您这模样,像个教书先生,为何要来这等杂乱之地毁了满身书卷气?”
“迫于生计罢了,我可不是什么教书先生。”长胡子老头显然不愿多言。
安晓晓倒不在意,她一边把银子分出来,一边闲聊似的道:“我之前见过几个您这样的人物,那些人个个可都是不出世的老神仙,平日难以得见。”
“那必是姑娘仙缘深厚,我等凡夫俗子,依着爱好养养鸡罢了。这城中那些个养猛兽的多了去了,养鸡算不得什么。”长胡子老头在听到“老神仙”时眼睛微微一动,随后巧言转开话题。
安晓晓观察得细致入微,笑得更真挚了,“这也是老先生的一种本事,如今驯兽成风,可这等小城小镇里不允许私设驯兽场,唯有去了大城镇中官家设立的驯兽场才能一放光彩。哪像斗鸡,没有这等束缚。”
长胡子老头接过分过来的银两,哈哈笑道:“这声老先生可不敢当,我还有事,后会有期。”
看着长胡子老头抱着斗鸡远去,安晓晓转了转眼珠子,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拍在胖男人面前,问道:“这附近可有什么隐秘些的道观?”
“道观倒是有一个,就在城外三里的不羡山,只是那道观实在隐秘,也没多少人愿意去,渐渐也就荒废了。以前听闻道观里还住着个老道士,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还活着没。”胖男人接过银子笑眯了眼,将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安晓晓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揣着钱袋,拉上弗雷德出了斗鸡场。
两人来到大街上,寻了个吃饭的地方坐了进去。
安晓晓道:“福瑞,吃完饭我们去不羡山,找那个老道士。”
“老道士?”弗雷德疑惑,突然想到什么,恍然道:“就是刚才那个老人家?”
“对,就是他。”安晓晓笑得像只狐狸,“找到他,或许就能找到降服狮子骢的办法了。”
“那真是太好了。”弗雷德笑了笑。
安晓晓撑着脑袋,突然叹口气,“就不知道那老道士知不知道了。”
“你应该相信你自己。”弗雷德见她突然落寞下来,温声安慰,“就算他不知道,我会陪着你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
“福瑞,你怎么可以这么温柔,这么暖心?不像某些人……”安晓晓说着说着突然闭了嘴,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她的脸色慢慢沉下去,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真可笑,明明被那个人那样强迫对待,现在竟会无缘无故想起他。安晓晓,你是不是犯贱?
弗雷德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担忧道:“安,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很好,谢谢。”安晓晓深吸一口气,把那些不爽的记忆挤出脑海,强撑起笑容道。
“如果有什么事让你难过苦恼,你可以告诉我。”弗雷德不介意地笑笑,为她空了的茶杯续上茶水。
店小二过来上菜,把方才的气氛给打散了。安晓晓吃得算是心满意足,弗雷德似乎不太习惯这些饭菜,因此吃得不多。
安晓晓担忧道:“福瑞,你要不要吃些别的?”
“没关系,慢慢就习惯了。”弗雷德摇摇头,“你吃好了吗?”
“嗯,我们走,去不羡山。”
两人一路问出城,终于来到不羡山脚下。上山的路被杂草长满,但似乎有人走过,留下清晰的痕迹,一路蜿蜒而上,便成了一条开辟出来的小径。
沿着荒废的路一直走到半山腰,周围树木丛生,枝叶层层叠叠。安晓晓个子小,除了头发和衣服被树枝勾的凌乱还算好。而身材高大的弗雷德却吃了不少亏,不是撞到头,就是被树枝划破衣服。
安晓晓担心他受伤,想让他下山等着。弗雷德却摇头拒绝,执意陪她上山。
这份坚定的守护,让安晓晓感动不已。
在半山腰钻来钻去,终于找到了一个荒废的道观。说是荒废,不过是台阶破碎,矮墙倒塌,但那块写着“无妄观”的匾额还方方正正地悬在大门上,擦拭得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安晓晓与弗雷德对视一眼,欣喜地推门而入。院子里养着不少斗鸡,难免有股难闻的味道。
道观里其他的院落厢房都已倒塌,唯有供奉着三清天尊的正殿仍然好端端地立在岁月的风霜刀剑中。望着这满眼的残垣断坯,尽显苍凉。
☆、第五十八章:养鸡的道士
在尊像前的地上有一张简易搭起来的床,似是随了主人整洁的生活习性,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不见丝毫褶皱。
“贵客上门,可有要事?”长胡子老头的声音从正殿旁的一间还未倒塌的房间传出来。
安晓晓定睛看去,长胡子老头换了身藏青色的道袍从门里出来,仍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手中的拂尘理得极顺。
“观中颓圮,无甚好茶招待两位,还请见谅。”
“无妨,我们也就上来看看。”安晓晓摆摆手,“道长守着这残破的道观,日子不甚好过啊。何不下山另寻谋生?也好过独自住在这山中,受蛇虫鼠蚁侵扰?”
“姑娘此言差矣,二位先随贫道来。”老道士将安晓晓二人引进正殿,寻了三条还算完好的小板凳,一人一条坐下。
小板凳较矮,这可苦了个高腿长的弗雷德,缩着两条腿难受的紧。弗雷德干脆抱过安晓晓怀里的芳芳,带它走到院中,守着它爬树玩。
老道士看了看门外,对安晓晓道,“这道观在贫道来时便已破败至此,贫道曾云游四海,来到这里也只为寻一个落脚之地,了此残生。”
“道长,为何不去其他道观?”
“贫道曾与这无妄观观主约好,待贫道云游而归,定会替他守着这道观,直至羽化。奈何贫道一去数十载,未能与旧日故友作别,心中愧疚不已,唯有留在此处,奉我三尊,此心方安。”老道士微微一叹,神色落寞地望着已经变得面目模糊的三尊塑像。
“道长重情重义,小女佩服。敢问道长,斗鸡可是为了修葺这道观?”
“不错。修道之人本为方外之士,贫道无事可做便驯养斗鸡,后来最后的厢房倒塌,贫道无法,只得搬进大殿席地而居,因此产生了修葺道观的想法,也算是圆了故友的心愿罢。”难得有个人愿与自己说说话,老道士也打开了话匣子,说得多了些。
“您哪是道长?依小女看,这荒山中,真住着个老神仙。”安晓晓有些心酸,方外之士怎会真的不求?可为了守一诺言重信至此,当得一句老神仙。
“姑娘如此能言善道,实在是个妙人。只是贫道不知,姑娘不畏上山之路艰难险阻,求的是什么?”老道士抚着长长的胡须朗声笑笑,开合间自有一派仙师之风。
“小女也不存心隐瞒。”安晓晓见他如此洒脱,胸中蓦然涌起一股浩然之气,当下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小女见识了道长驯斗鸡的手段,着实好奇,只想问问道长对其他驯兽之道可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