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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飞纤(短篇集)(1)

作者: 鲨鲨比亚 阅读记录

书名:鹤飞纤(短篇集)

作者:鲨鲨比亚

文案:

子桑低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如今市面上有四大媚药,一种名为无心有色,一种名为红月情,一种名为飞鹤草,还有一种是狐涎。”

荔菲呆怔,神药莫家的女孩子也许不擅长琴棋书画针黹女工,但她们都精于养花莳草,她们所种都是极珍异的花草,比如,重重叠叠翠绿叶瓣间矗出一朵无蕊的黄花,异香扑鼻;还有一种花,红似血液,不能见日光,见日即萎,花瓣烧焦一样枯缩,可是沐浴在月光下又能绽尽妖娆;有一种草,培在水中,绿似翡翠,形似飞鹤,夏末时摘取,晒干喂白蝶,蝶翼上会慢慢显现飞鹤草形黑纹……莫家每个女孩子都养狐狸,她也养了两头,一头纯白,一头浅黄……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奇幻魔幻 江湖恩怨 史诗奇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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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飞纤

之一 癫狂

檐下的琉璃风灯被取下,换上绯红绸湘竹骨走马灯,月亮升起来时,廊道上流光溢彩,道贺的人纷至沓来,不同的靴子踩踏在绚丽光影之上。

皂黑色的官靴,是太医院御药院派遣的官员;色彩鲜丽的云头锦履,是风度翩翩的世家子弟;方头革靴,是仗剑江湖的独行大侠;多耳麻鞋,是形迹疏狂的隐逸高人;羊皮毡靴,是穿行于丝绸之路的行商走贾;鞋面全用上好蜀锦,必是唐门子弟……神药谷与世隔绝,所有宾客都是远道而至,风尘仆仆,或新或旧或尊或卑的鞋上都有行旅中留下的尘土泥迹。

荔菲终于看到一双素淡青丝履,极干净,像是一路踏雪而来,那青,是深秋碧湖水面的冷青,其上,是泛着银光的袍缘,再往上,是异彩纷呈的钿罗带,束着可与沈约媲美的细腰,再往上,是一张白得让人忘记这世上还有别的颜色的脸。

“哥哥!”荔菲惊喜地叫起来。

乐阳的眉目都极淡,轮廓也温婉若名瓷,很有几分女气,有人曾笑言,神药谷美女如云,乐阳第一。淡衣的他,看上去似修修一根竹,蒙着轻霜。

其实乐阳和荔菲并非亲兄妹,乐阳的父亲是荔菲之父的义兄,十八年前为了救荔菲之父而丧命,荔菲之父就将乐阳接入神药谷,当作亲生子抚养,莫家上下,均视乐阳为己出,百般的宠溺。

“怎么跑到这里来?女孩子家一点规矩也不懂?”乐阳笑责扮作小厮模样的荔菲。“被爷爷发现,没你好果子吃。”乐阳点了点荔菲的额头。“我已经半年多没有出过清漪园半步了。”荔菲小声说。乐阳面色一黯,又强笑起来,“好,你留下,我来替你打掩护。”荔菲笑起来,乐阳不由也笑,兄妹俩笑脸相对,像并蒂而放的花,美得如此一致。

与所有泱泱大族的后人一样,乐阳脸上有种满不在乎的倦。他看起来毫不犀利,但谁都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乐阳不敢干、干不出的。

他染指了他最好朋友的未过门的妻子,在婚约被废之后,他又将那无辜女子抛弃,害其发疯而死。

从谷中盗药私贩,敛聚巨财,转眼间又挥霍一空。

他打起架来,永远不要命。

冰天雪地中,赤身而舞,因此被师父派人由天山护送回神药谷,归家不久就是乐阳十九岁生辰,他是长房长孙,笃笃定定的神药谷继承人,零散的生日一样也要大操大办,宾客如云,他为人可恶并不重要,神药谷财大势大,弥天大错也有人出面替他平息。

“不要乱吃东西。”乐阳慎重地叮嘱荔菲,荔菲点头,开宴,觥筹交错,酒过三巡,这个花厅内设的宴席款待的都是与乐阳年纪相若的少年侠士,乐阳逐一敬酒,笑语喧嚷,乐阳走到荔菲跟前,荔菲见他面色绯红脚步虚浮,以为他喝醉了,迎上前去,“荔菲?”乐阳转脸看她,视线斜在一边,“你怎么还在这里?”他像是站不住了,手掌搭在荔菲肩头,炽烈如火,荔菲想扶哥哥,陡然觉得肩头一紧,然后是火烧一样的痛。

“哥哥?”荔菲惊呼,这道呼声淹没在花厅内的嚷闹声里,众人划拳呼喝大笑,外边还有烟花燃放时的闷响,砰,砰,嗙——一道炸裂般的巨响盖过了这一切声音,所有人惊异看向一处,只见摆在花厅入门处的一只一人高的青瓷大花瓶倒地而碎,空出来的雪白墙壁上多了两道纠结的身影。

乐阳不知为何将一个小厮压在墙壁上……欲行不轨?

花厅内静若空谷,烟花燃放之音壮阔起来,砰,砰,砰,哧啦,裂帛之音,一截雪白的身子裸了出来,傻了眼的众少侠这才纷纷晃过神来,冲上去拉开癫狂的乐阳,荔菲顺着墙壁滑倒在地上,瓦楞小帽不知何时掉落了,一头青丝如泻,乌沉沉洒在肩头,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幽幽光芒,有人提起酒壶冲乐阳兜头浇落,顺便又左右开弓给了他几个耳光,乐阳被打得口鼻出血,神智清醒了一些,看清眼前混乱不堪的一幕,乐阳踉跄跌向后方,一声惨叫之后,他扭头跑出去,夜幕中烟花齐绽,贺他生辰。

“哥哥……”荔菲一抬手,才惊觉衣服已被撕破,随她抬手的姿势簌簌掉下去,似落花随风,身体几乎全部裸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她其实是个女孩子,荔菲被这些目不转睛的注视吓得终于失声痛哭。

宴会草草收场,但神药谷荒僻,山路难行,绝大多数客人都必须等到天明才能离去。

第二日,荔菲被告之乐阳已死。

自悬在房梁之上,飘飘一道白绫绕在他的脖子上,带着他清瘦如竹的身体随风而舞。

爷爷将她叫进书房,令她远远跪在角落,审了她,又令两位叔母押她回房,荔菲遵照叔母的吩咐,脱光衣服,平躺在绣床上,叔母侧坐床边,扶着她的膝盖,仔细察看,荔菲无限委屈,我说了,我说过了,为何你们不信我?爷爷方才问她,你和乐阳之间到底有无苟且之事?

没有!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宴席上,失态的是哥哥,不是她。他们当她是什么?荔菲侧脸,眼泪淌在瓷枕面上,是夏天呢,熏风南来,丝丝吹在身上,那么暖,她却起了满身寒栗。

那日之后 ,荔菲被隔绝,族中上下男子都远远避开她,甚至每年年节去祠堂祭祖,都不许荔菲参加。

之二使命

荔菲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日子久了,她也不想知道了。

虽然不许她再踏出清漪园半步,但每日仍可自由在园内走动,和姐妹们为伴。莫家女子是不外嫁的,总是招婿入赘,生下来的孩子也跟着姓莫,故此莫家孙辈有女五十六名,男丁也多。莫家男子风流,莫老太爷一辈子娶了十二个姬妾,都是赫赫有名的美女。莫家儿辈,也是各地寻觅绝色女子,千方百计娶回家中,挥金如土,已成惯例。故,莫家的孩子都是容颜如画。

清漪园内花草繁盛,多是别处看不到的奇花异卉,比如,重重叠叠翠绿叶瓣间矗出一朵无蕊的黄花,异香扑鼻;还有一种花,红似血液,不能见日光,见日即萎,花瓣烧焦一样枯缩,可是沐浴在月光下又能绽尽妖娆;有一种草,培在水中,绿似翡翠,形似飞鹤,夏末时摘取,晒干喂白蝶,蝶翼上会慢慢显现飞鹤草形黑纹……莫家的女孩子,可能不精于针黹女工琴棋书画,但都是养花莳草的高手。

清漪园内还养了很多狐狸,莫家小姐们都不觉得有何异样,她们自幼与小狐异花为伴,视其为平常物,荔菲也养了两头狐狸,一头雪白,一头浅黄。她和所有姐妹一样不知道,每晚她们入睡后,府中婆娘们会掰开狐口,收取狐涎。与那些花草蝴蝶一起,最后都进了制药房。

制药房内最末一间,雕花木门关得死死的。门内,一道低沉的声音,“不如也让女孩子参与配药等事。若怕她们知道太多,清洗曝晒等事不必她们动手,但切割捣杵研磨量取合配这几步可由她们亲手操持,药效极有可能更上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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