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子见人都散了,连忙耍起无赖,坐在安晓晓面前的地上大声痛哭,眼泪鼻涕糊在乱糟糟的胡子上,看上去怪恶心的,嘴里却骂安晓晓和弗雷德合伙欺负他。安晓晓被他哭得心烦,又见这只斗鸡可怜,于是从包袱里拿出五两银子扔给他,“这只斗鸡我买下了,多了不给,你自己看着办。”
跛子捧着银子立即止住哭声,借擦眼泪的档口偷眼打量安晓晓,觉得这位女子眼熟,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直到安晓晓带着斗鸡与弗雷德一起走远,他才恍然想起这女子便是那日在京城与齐王定下赌局的贵人!
跛子哀呼一声,哭得更伤心了。白白放过了到手的银子啊!
路过的人见他在哭,斗鸡也不见了,以为有人抢了他的斗鸡。见他穿的破破烂烂的看着也可怜,就扔了几个铜板给他。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天下来跛子怀里的破布兜装的满满的。
他眨着那只因为哭了一天而发肿的独眼,盯着铜板面露垂涎。果真是贵人哪,可惜虽然可惜,今晚的酒钱与买庄的钱有了着落了。跛子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一瘸一拐地往常去的方向走去。
弗雷德走在安晓晓身边,高大的身躯为她挡住熙熙攘攘擦肩而过的人群,不解地问:“安,你为什么要出钱买下它?”
斗鸡一瘸一拐地跟在安晓晓身后,对周围嘈杂的人声充满了警惕。但现在的它已经失去了那份胜者为王的姿态,哪怕想要高高昂起头都难以做到,只要翅膀晃动,它就站不稳了。
“不买下它,它就会被它主人卖给另外的人。那些人买它只为赚钱,要是知道它没了价值,一定会用更残忍的手段对待它,以泄蒙受欺骗之恨。”安晓晓的声音淡淡的,却无端生出一丝悲哀。
她回头看了看那只倔强的斗鸡,手中牵着的绳子放松了不少。
“安,你真善良。”弗雷德眨眨眼,弯唇笑得温柔如春风。
安晓晓侧头看向他,只觉好笑,“有你这么夸人的吗?真直白。”
“我说的是事实。”弗雷德笑道。
安晓晓摆摆手,“嗯嗯,我信,我信。现在我们要去找一家客栈,不然就要露宿街头了。”
日光倾斜,暮色四合。安晓晓与弗雷德终于找到了一家还算好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便各自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安晓晓照常被芳芳折腾醒,睁眼就看到芳芳的猴屁股。
“咦~芳芳,你越来越调皮了。”安晓晓把芳芳拍开,起床洗漱。
那只斗鸡缩在角落里,闭着眼不知道是在打盹儿还是睡着了。安晓晓想到今日要带弗雷德去斗鸡场看看,于是去问小二要了些米粒撒在斗鸡面前,然后出了门。
弗雷德与她一同踏出房门,两人同时一怔,弗雷德笑笑,“Good m!”
“早安。”
安晓晓与他一同下楼,吃过早饭后对他道:“我们去斗鸡场看看。”
“好。”弗雷德不会拒绝她,点头答应了。
两人一同来到斗鸡场,因为弗雷德长相特殊,再次吸引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安晓晓指着围着一堆人的地方道:“那里是报名处,饲养斗鸡的人可以在那里报名参赛,领取牌号。”
她又指了指一块围起来的不大的空地,里面已经有两只斗鸡在主人的指挥下开始打斗。
“报好名的人根据抽中的牌号到这边等候,依次进场。主人会在一旁指挥斗鸡打斗,但不能干预双方战斗。那个身着红边短装的人,就是裁判。”
忽地一张围满了人的桌子前传来阵阵高呼,原是有人花了大把银子买那只眼见要落入下风的斗鸡赢。
安晓晓看得心痒痒,眯眼笑道:“这斗鸡场的主持人会在此布下赌局,自己坐庄,其他爱好斗鸡的人可在此押注,赌哪一方斗鸡赢。不管谁押对了,庄家皆可从中抽取一成做经费,将斗鸡场继续开下去,这就叫赌斗鸡,永远不亏的都是庄家。”
“而斗鸡赢了的人可获得相应的奖励,全是由庄家掏腰包,这也算是相辅相成了。赌斗鸡,虽也是个赌,但总好过赌坊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这斗鸡场也极受欢迎。”
“很有趣。”弗雷德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想到赌博,动动脑筋就明白其中诡谲。
无论是什么赌局,只要开赌都一样。
“安,你对这些似乎很了解。”弗雷德见安晓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竟觉得可爱极了。
“在京城,我会女扮男装混迹于斗鸡台。京城的斗鸡台规模可比这里大的多,赌的也大,之前没想到这个,错过了。等回了京,有机会我再带你去看看。”安晓晓突然有点想家了,掩去眼底的落寞,她无所谓地笑了笑。
弗雷德认真点头,“好,我会记住的。”
“哈哈,你这人真有意思。”安晓晓忍不住掩唇大笑,“在我们这里,像这样的话很多都是客套话,听听也就罢了,不必太过当真。只有等说这话的人兑现了他说过的话,才能当真呢。”
“我们国家的人很重承诺。”弗雷德微微一笑,“承诺对我们很重要,所以我会用心记住自己或者他人承诺过的任何事。”
“唉,你们那里的人应该很单纯,像你一样。你记着也无妨,到时候若是我忘了,你可得提醒我。”安晓晓搓揉着怀里芳芳的脑袋,然后蹦跳着挤进人群里,去看看赌桌上的押注如何。
弗雷德便静静地站在人群外,无视周围人惊奇的目光,他的视线始终追逐着安晓晓而移动。那温和碧蓝的眼如风平浪静的大海,拥有无穷无尽的包容之力,将安晓晓的身影柔和地包裹其中。
安晓晓似有感应,回眸看向他,视线相触,她蓦然笑开。弗雷德的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心脏却在这一刻失去了跳动的规律,变得毫无章法。
☆、第五十七章:赌斗鸡
“我押平局!”安晓晓从芳芳身上的小衣服前的小袋子里拿出一两银子,押在了无人押过的平局上。
“小丫头,你会不会押注?你看看蓝方那只鸡,哪能打平局?”有人看到她押的位置,忍不住唏嘘,这又是哪家偷偷跑出门游玩的闺中女子?什么都不懂,就来乱押注,这不是存心跟银子过不去吗?
“我喜欢。”安晓晓笑眯眯地道。
那坐庄的人是个穿黑衣的中年胖男人,他原本闭着的眼睁开一条缝,瞥了安晓晓扔下去的那锭银子一眼,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有人无奈地叹气,指责安晓晓太冲动。安晓晓充耳不闻,走到斗鸡的场地前观看。
绑了蓝色布条的斗鸡不够强壮威猛,气势也没有绑了红色布条的斗鸡足。三局两胜制,虽然拼着受伤的危险,蓝方扳回一局,但最后一局谁也不看好蓝方。
蓝方的主人是个气定神闲的长胡子老头,期间也不见他给自己的斗鸡下什么指令,只有在斗鸡危急时刻才发声指挥。
安晓晓对这老头十分感兴趣,不骄不躁,不出风头,从容不迫,到底是好气度。他的斗鸡本就比不过对方的斗鸡,但坚持这么多回合还未落入下风,怎么看都是这老头训练斗鸡的本事高,普普通通的斗鸡都能训到这个地步,实属难得。
果然,第三局是一柱香的时间,蓝方斗鸡在最后关头眼见要输了,那长胡子老头嘴里发出一个音节,那斗鸡仿佛得到了指令,立即刁钻地躲开对方斗鸡的步步紧逼。
双方僵持下来,直到一柱香燃尽,最后的香灰掉落,铜锣声终于响起,裁判宣布平局,蓝方斗鸡才虚弱地倒地不起。
原本押红方赢的人胸有成竹,也免不了震惊不已。而那些跟着押蓝方斗鸡赢的人本就抱着侥幸一试的心理,可谁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顿时个个惊呆了。
“发财了发财了!”安晓晓笑呵呵地扑到赌桌前,将押了蓝红双方的注钱全部拢到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