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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来时(22)+番外

作者: 南歌里 阅读记录

宿舍门突然被人踹开,几个人吓得立刻噤声,以为是宿管过来训斥他们太吵。可进来的却是个大胖子,身后还跟着几个不认识的男生。

时予放下吉他,看向堵在门口的胖子,轻蔑地转过头后又拿起吉他弹奏,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李泉认识为首的人,知道是来找时予麻烦的,赶紧往外轰人:“哎,我说孟泽你有完没完,在局子里没住够是吧,赶紧走走走……”

孟泽狠狠推开李泉,笑得很猥琐,也不在意时予的轻蔑,看着其他几个人调笑道:“你们刚才在讨论郑郝?哎,别说,你们老师确实不错,那脸蛋身材都挺嫩的,哎,时予,上次那个和你一起的小女朋友的该不会就是这个郑老师吧……我去,你挺厉害啊,连老师都玩……”

孟泽身后的几个小跟班也跟着起哄,气氛一时凝固。

起初李泉还挡在门口,可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和其他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湖路路本来躺在上铺,听了这话气得肺都要炸了,他穿着□□要从上铺跳下去打孟泽几个人,脚还没落地,就见时予疯了一样冲上去,直把李泉推了个趔趄,抄着手里的吉他闷头砸在孟泽脸上,只听琴弦铮铮的断裂开,吉他断成两半,而孟泽的脑袋上全是黑红的血迹,脸上还有被琴弦划破的狰狞伤口。

一阵尖锐的惊叫过后,原本平和的夜晚,乱套了。

郑郝才到家,脸还没洗完,就被王主任一个电话叫到了中心医院。

幽冷的急救指示灯不断闪烁,郑郝和王主任坐在走廊里不发一言。孟泽的父母在外地经商,明天才能赶过来,孩子在学校出了这样的事,校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郑老师,时予这次恐怕要保不住啊。”王主任苍老的脸上难得流露一丝惋惜,他是讨厌时予,可只是讨厌他的顽劣,作为老师和长辈,他更不愿意看自己的学生走上错路。

郑郝没回答,她就像冻住了一样,呆愣地坐着,眼中一丝神采都没有。她想不到时予会给她惹这么大的麻烦,会给他自己惹这么大的麻烦。

如果孟泽伤得不重还有挽回的可能,可现在,孟泽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这让她觉得恐怖,前路漫漫,却一点儿光明都看不到。

事发后,时予和李泉几个人就被警车带走了。第二天,只有时予没能回来,他被拘留了。

孟泽的父母在第二天的十点钟才赶到,这时孟泽已经做完手术,但还没脱离危险。

孟泽的母亲抱着孟泽哭得十分惨烈,她厉声诅咒着时予,说要让时予偿命。

郑郝躲在门外听着,眼眶通红着终于再也忍不住,她蹲在地上哭得很伤心,她不想时予出事,更不愿他去偿命,可他犯了这么大的错,该怎么做才能救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郑郝已经不再考虑时予犯错会对她产生怎样的损害,她只是担心他会不会被劝退,会不会因此毁了人生,她在真正地关心他,虽然他并不知道。

第三天,孟泽醒了,他声泪俱下地向父母控诉时予的恶行,这让这起打架斗殴事件更加难以收场。

孟泽的父母坚持起诉时予,王主任和孟泽的班主任劝阻再三都不能奏效,只能唉声叹气地看着事态恶化。

警察过来给孟泽做笔录,孟泽话里话外将所有的错全部归结到时予身上,郑郝根本不信,她知道时予顽劣,可他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架的人,肯定是孟泽先招惹了时予,否则时予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这三天过得异常漫长。郑郝不能因为这件事落下班里的课,白天在学校安抚班上的同学不要多想,好好备考,可是晚上去孟泽那里调解的时候,郑郝心里却根本静不下来,她无法掌控事情的发展,无能为力地看着孟泽和他的父母趾高气昂地咒骂时予。

时予已经在拘留所里呆了三天,学校不出面保释,他又没有父母,唯一的爷爷已经七十多岁,郑郝怕老人家受不了打击,私自做主没有联系。

可到了第四天,郑郝还是在医院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汗衫佝偻着腰的老人。时予长得很像爷爷,郑郝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家,忍着心酸安慰他不要着急。

“老师,我们时予从小到大最听话,最孝顺,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错事的,您救救他,我求您,您救救他……”

王主任站在一旁唉声叹气,他这几天也很受煎熬,每天守在这里劝说,可就是劝不动孟泽一家人。现在看着一位老人家这样卑微地求人,他心里不是不难受,可人家孟泽家大业大,关系广,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小老师能撼动的。

郑郝扶着老人坐下,她知道现在所有话语都是苍白的,时予不出来,他爷爷就不能安心。

再坐以待毙,时予真的会坐牢。

当天晚上,郑郝回了家。她和父亲在书房里谈了两个多小时,看着父亲皱着眉给不同的人打电话,她也放下了心里的疙瘩,约戴奕明天见面。

戴奕父母在本市的势力只有少数人知道,郑郝知道戴奕已经接手了家里部分生意,所以她才想到求他。

两个人在戴然的会所里见面,因为是白天,这里没什么人。

戴奕听了郑郝的话,神色中有着几分了然,他向郑郝摊摊手:“我帮了你,你拿什么回报?”

戴然一个冷眼甩过来,“戴奕,小适从没求过你,你可要想清楚。”

郑郝感激地向戴然看去,却不能给戴奕答复。她不知道拿什么回报戴奕,她什么都没有。

“算了,你看我哥急的。我怎么可能和你讲条件,这件事就当我对你的赔罪,小适,从今往后,我们还和以前一样轻松相处,行不行?”

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戴奕真的和她计较,郑郝也会想法设法满足他的要求,她又怎么会不同意呢。戴奕看着郑郝毫不迟疑地点头,心中却愈发寒冷。

郑爸爸在教育界很有地位,他联系了市一中的校长,迫使他介入这起纠纷中。

“老郑啊,这个时予和你们家什么关系,你从来没提过啊。”

“你就别管了,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赶紧去给那个叫什么孟泽的添添堵,时予当然和我家有关系,他是我宝贝闺女的学生,怎么,这关系还不够?”郑爸爸说得义正言辞,电话那头的陈校长哭笑不得,只能去完成任务。

郑郝再去医院看孟泽的时候,他父母没有守在他床边。能够让他们丢下受伤的儿子不管,必然是十分棘手的事情。

大半天过去,孟泽父母阴沉着脸回到医院,冷漠地对孟泽宣布:“咱们转学。”

孟泽捂着头差点蹦起来,叫嚷着:“不行!凭什么啊,我要起诉,我要时予蹲一辈子监狱!”

后来孟泽的父母说了什么郑郝并不知道,因为她被人家赶出了病房,想来那些话并不是她能听的。

王主任和郑郝并排站在走廊里,神秘兮兮地问郑郝:“郑老师,你说他们怎么突然服软了?怪了,不是非起诉不可的么?”

“不知道,可能是想通了吧。”

“不对不对,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时予……你说怪不怪,以前咱们陈校长从来不管这种事,这回居然亲自过问,你说时予家里那种条件,从哪找来这么多帮手……”

郑郝听着王主任一个人自言自语,阴霾了好几天的心情终于开始明朗。时予可以出来了,郑郝觉得天都晴了。

“让一下,让一下!”身后有人急切地催促,郑郝和王主任自觉退后,看着一群医生护士推着病床飞快往电梯口奔去。

“医院可真不是好地方啊!”王主任目送那群人离开,不禁感叹。

郑郝刚想劝慰两句,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王主任:“您看没看到刚才病床上的那个病人,我怎么觉得像是赵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