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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自在小打滚(63)

作者: 今天我爸生日 阅读记录

身后的轿子一阵颠簸,堪堪落到青石地,发出轻巧的碰撞。媒娘手执扇子半遮面,缓慢掀开轿子的门帘,臂弯上搭起一双手。

谁家少年不风流,谁人红衣不烫眼。

人群屏住呼吸,看着新娘步步生莲,着一身红嫁缓慢下轿,淡淡的香气弥散,萦绕在半空中,似花、似果、似酒。

元阳和新娘同时伸出手,牵住从媒娘手中递来的红罗绮,一人左,一人右。

红绮于风中飘曳,身后骏马一声嘶。

不知是不是元阳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己这郡主新娘,个头与幼时着实不同,看光影好似比他都高些。

官王爷坐于高堂,看着两个人往里走,平日里凌厉的眼角忍不住挂上笑意,年岁匆匆,当年的襁褓幼婴成了现如今的亭亭少年郎。

门当户对,元郎又乖巧,往后日子也好蜜里调油,为官王府繁衍香火。

长兄站在官王爷的身旁,痴迷于丝竹之间,情不知所起,他不由抓住自己身旁的王氏。

王氏的手没有躲闪,却没有来地颤抖了一阵。

“夫-妻-对-拜!”

元阳低下头,挑起红袍的下摆,在媒娘的呼喝中弯下膝盖,缓慢跪在蒲团上,手中的红罗绮上下晃荡,风穿堂而过,掀起系扣在栋梁之上的万千红絮。

元阳恍惚中,似乎听闻一声轻笑。

熟悉至极。

丝竹不断,烟火味冉冉升起,空中万千飞絮,鞭炮声不绝于耳,庭院中似乎有人在洒瓜子,一阵阵细细簌簌的响动,阿黄在后院不停吠叫,父王站在高堂上,今日竟特意穿上绛红的官服。

——绛红。

——绛红?

元阳兀然挑起眉眼,心中明镜晃荡,他闭上眼睛,而后摩挲一番后,再睁开。

眼前的世间,又清晰了三分。

冉冉升起的香火气是白蒙蒙的,缠绕在栋梁之上,绵延而不断;喜童头上的钗头是金色的,在日光的流转下散发幽幽暗光,投射在墙上,左右晃动;媒娘手中的扇子是玄灰色的,其上那朵浮莲却是嫣红得透出扇面。

红衣少年的眼中升腾起急切的不可置信,他立刻转向高堂,直直地望向绛红的父王。

父王--父王终究是老了,那时挺拔伟岸的肩现如今已然微微佝偻,皱纹爬上脸,再不复那时的丰神俊貌、风华正茂。可父王的眼中竟有笑。

原生父王并不是记忆中那副凌厉的沉闷模样。

站在父王身旁的——

元阳攥紧手中的金箔叶

——长兄。

长兄还是那副苍白的高挺模样,桃花眼上挑,眼中漫不经心,好似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长兄转动于日光下近乎透明的眼珠,兀然朝红衣少年望来。

元阳如同触电般收回眼。

“小王爷,该入洞房了。”媒娘挑起手中的扇面,温声朝他们走来,拿走元阳手中的罗绮。“小王爷,还需抱着新娘入房。”

众人开始爆发出哄闹生,异口同声地说着“抱起来!”“抱起来!”

烫红袭上少年的脸,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眼前的红衣郡主腰上,轻道一声“可好?”

郡主没有应声,但那红盖头却是轻轻摇动。

少年手上作力,温柔地把眼前人卷入怀中,温热撞了个满怀,他抱着郡主往房内走。本还担心今日会出什么岔子,可如今万物清晰,少年的步伐比往日笃定了千倍。

众人的叫闹声逐渐消逝在身后,他踢开门,轻缓地把郡主放到铺满花瓣的红榻上。

元阳屏住呼吸,轻缓地拿起床榻旁的玉如意,捎在盖头的下面,慢慢地掀开。

郡主虽高了些,但今日既为他元阳妻,他必定永世相互。

下巴的轮廓露出来,郡主的嘴角似乎含笑。

“云郡主,官某这厢有礼了。”红盖头飘落到地上,烫红整个地面。

元阳的脸也是红红的。

“官人不必多礼,唤我末阴便好。”

眼前人抬起头,落入元阳的眼中。

他不禁愣住。

红帘间,那人一笑,万物便好似失了色。

作者有话要说: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小土狗展开扇子)可我还有你们啊。

【cue】因为是轮回水的缘故,下一章可能会跳转到另一世,有意而为之也。(撑住下巴)

第52章 第一寸尺八

不知为什么,阿黄今日叫得格外凶。

邵逍捏紧手中的柿子,任由阿黄在后面翘动尾巴,就是不给它吃,气得阿黄直龇牙。

岁月如梭,自他拜平笙为师已过百年,景敖那不靠谱的恶犬如今也正儿八经地担当起剑宗的领头,倒也是有模有样。

“汪!”

阿黄不依不挠,依旧扒拉着他的裤腿,想来个弥猴上树,被邵逍堪堪用手止住,整个狗头被揉成一团,从喉咙口低低地哼吠。

“你哼唧个什么。”邵逍又好气又好笑地蹲下身子,用手捋捋狗头。“这柿子是给师父留的,你是我师父吗?”

阿黄甩甩小脑袋,继而哼唧了一声。

邵逍站起身,周围雾气飘渺,他望向绵延的山峰,嘴角忍不住捎上慵懒的笑。

他知师尊便在那处山中,却不知师尊是写着字、画着丹青,还是吹奏着尺八。隐隐约约中,他似乎听到远处飘扬起尺八的奏鸣声。

师尊的尺八,一声一世,万古风流。

黄鹤踏过云霄,留下一声长啼,在雾霭中穿梭,又猛然像长剑般破空而出,袭卷起千层云浪。

邵逍走至悬崖边,抬起手,让呼啸的风从自己的手缝间穿过。

有些湿润。

“风于你而言,应是有呼吸的,可以连接魂魄深处的。”师尊的话镌刻在他的心中,便也成了无处不在、包裹住魂魄的清风。

他抽出手中的玄剑,冉冉风声起,玄袍的下摆被掀开,雾霭之间滚卷起千层波澜,浩荡的天地烫入心怀。

阿黄在风中狂吠。

玄剑散发幽光,缓缓飞到半空,邵逍一跃,踏上剑端。

风旋起。

玄袍被吹荡、膨胀,在空中鼓荡“啪嗒啪嗒”的声响,额前的碎发被完全掀开,玄袍的锦带在空中摇曳,形成一道飘荡的弧线。

邵逍的心中突然升腾一种不知名的喜悦,牢牢抓住胸腔的深处。

这喜悦给了他一种云雾般的错觉......仿若自己的就长在了这天地间浩浩汤汤的风中。

生于风,始于风,融于风。

少年像鸟一般张开臂膀,浑身血液沸腾,和每一寸风都极致契合,剑身翻转,他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个上下,魂魄中叫嚣更加猛烈的冲击。

少年像上瘾一般,嘴角升腾一抹开到极致的笑,竟染上三分嚣张。

剑宗少年自风流,踏剑而飞恣意情。

邵逍后仰,他的身子落入无尽的风中,衣袍最大程度地涨开,包裹住无处不在地恣意和云霄。黄鹤长啼,和他一起往下沉降,落入苍穹之下一勾山崖的潇洒...

他勾起手指,玄剑如同流星般瞬时又冲到他的身下,邵逍在剑端踮起脚尖。

风渐渐平息。

清风吹过,竹林摇曳,惊鸟飞跃。

邵逍收回手中玄剑,凝神静气,探寻师尊的气息。

孤鸿声长鸣。

竹屋里却是一点风都透不进,竹香淡淡的混着书籍的页香,竹桌上散乱,宣纸有一沓没一沓得摆着。

人参王一脸严肃得磨着墨。

邵逍挑开竹帘。“萝卜精,师傅他哪里去了?”

这人参王乃是师尊收下的山中精怪,模样小巧,化形之后跟人间三四岁的孩童没有什么两样,头上扎两个丸子,正喜庆地晃动。

“邵主,笙主他每天都要在这个时候进后山,但并不知道干什么。”孩童模样的人参王一板一眼地回答,神态跟剑宗中教书的老先生没什么两样。“他吩咐如果你来,便先练字。”

邵逍闻言,在心中哀呼一声。

他放下手中的玄剑和柿子,依靠在桌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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