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霹雳同人)苍翠·三迭(25)

作者: 月下无波 阅读记录

接着进来的是平辈的弟子,都是各门系都挑尖能管事的。翠山行方才与师叔谈话,先是行大礼跪在地上,之后一直都是站着听,身体有些乏了,于是此刻只是背靠着床头,盖着被子坐在床上,听他们说话。这些弟子看翠山行大体无恙了,不免皆松了口气,喜上心头,本来又都是年轻人,因此或坐着,或站着,谈笑打趣,极其热闹,细瞧去,那穿玉霄和定天律却有点儿讪讪,站在角落里,也不怎么说话,弟子们都是已经得知了苍的命令,当场就有几个把本来要交给宗主批阅的册子拿来交于翠山行,翠山行一一收下,又把今后几日的事情和安排粗略的布置了一番,这便已消耗了许久,大家又谈笑了一会儿,便都告辞离去,那定天律有点儿犹豫,踟蹰不前,看样子想留下来说点什么,却被穿玉霄使了个眼色一把拉了出去。

众人都散了,赤云染才拉着白雪飘,又带着黄商子和九方墀进来,黄商子和九方墀因是前宗主从一个病逝的师弟那里收过来的,进门并不久,便遇上大战,此后都是苍和翠山行教导,这两个孩子少年老成,行事也稳重,不过到底因为入门晚,有时还是有些局促,翠山行微笑着将他们叫过来,拉住他们的手,细问了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功课和起居,两个孩子一五一十的答了,因第二天一早还要跟着师叔学习,因此先走去睡了。

看两个年纪比自己要大的师弟走了,本站在一旁的白雪飘立刻跳坐到床上去,拉着翠山行的手,微噘着嘴,颇有些不满的说道:“师兄好偏心,都不理我。”翠山行抽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头,笑道:“我怎么不理你啦,真是个小孩子。”赤云染在一旁嗤笑道:“你呀,你有什么好说的,人家都刻苦用功,要问你,你只有那些贪玩调皮的事情说。”

白雪飘扭过脸去,不高兴的对师姐哼了一下,却又不敢回嘴,于是只好摇着翠山行的手嚷道:“其实我已经很用功听话了,师兄,师姐就会挑我的刺。”他想了想,歪着头说道,“师兄,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你都干嘛去了啊,等我知道你其实回来了,可是又听说你生病了,弦首天天守着你,都不许别人来看你,说什么怕打扰你,真坏。”他扁扁嘴,小声地说出最后一句。

赤云染冲过来,捏着他的脸,叫道:“说什么呢,小鬼,什么坏不坏。”白雪飘被捏得直叫唤,跳下床,闪来闪去。翠山行笑着看两个孩子打闹,顺手拆开苍留下的信封,打开信纸,那熟悉的清俊逸劲的字迹迎面而来,字如其人,没由来想到这么一句,翠山行顿时感到似乎那些字一个个的在看着自己,摇了摇头,要把脑子的稀奇古怪的念头甩掉似的,他定下心来,开始细细的看着信。

苍只在信上交待,说是因为之前的战乱,万圣岩和玄宗元气大伤的消息已经散了出去,江湖暗涌越发激烈,尤其南方江湖的帮派门阀,颇有异动,想必风云色变之时不远矣,他欲前往一观,而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宗主的印信皆交给翠山行,同时他也请了两位长辈出面压阵,但若非大事,其他事情不必劳烦长辈,自己作主即可。

“果然如此。”翠山行合上信,南方的事情,和他料想的果然不差,想着因佛道两门势力受损而即将引发的纷争异动,不由得蹙起眉来。两个孩子已经闹够了,坐在一旁看着他读信,见他面色有变,白雪飘好奇问道:“果然什么呀,师兄不高兴么?”

翠山行把信放到一旁,笑道:“宗主出门去啦,给我布置了很多的任务。”赤云染说道:“我听弦首说,他不在的时候,翠师兄要代任宗主呢。”白雪飘接道:“对啊,我也知道,那不是很威风么?”

看着他们,翠山行苦笑道:“嗯,是很威风,不过也很累。”赤云染郑重的回道:“哎呀,有的必有失嘛。”翠山行看着她故作严肃的脸,微笑回道:“是啊,有得必有失。”

翠山行之前就已是给苍帮手许久,上手极快,各人各职的安排下去,一切都井然有序,皆如往日一般,有弟子叹道竟不曾感觉宗主不在了。

过了几日,翠山行身体痊愈了,于是正式全盘接过手来,比往日繁忙许多,那玄宗的各种秘函,各代宗主手写的文书,这些只有宗主能看的东西,苍也都告知了他,此时此刻,他要面对的事情,已经不是往日能想的了。

翠山行搁下笔,心知这件事,是无法故作胡涂拖下去的,他苦笑两声,走了出去,踏上了一条他不愿踏上却又不得不踏上的小道。那是通往玄宗地牢的路。

路并不陌生,很久以前,他在心中就已经描摹了一遍又一遍,潜意识中,他甚至是走上去了的,只是驻足不前,看着那曲曲折折的路线,并不曾走下去,而今天,他真正要一直走下去了。

地牢在玄宗僻静处,由挑选过的性子安静身手出色的弟子轮班看守。守在门口的两名弟子见翠山行到此,又掏出了宗主的令牌,方才行礼让他进去。走下石阶,这地牢里通风顺畅,气味并不算坏。又有两个弟子迎了上来,带他到关押紫荆衣的隔间前。隔着那一排的玄铁做的栅栏,紫荆衣正躺在石床上就着旁边桌上的油灯看书。

翠山行转身对看守人说道:“打开门,让我进去吧,还有你们暂且出去,守在外边,我有几句话要问他。”两名弟子神色有些犹豫,翠山行冷声问道:“有什么不妥么?”两个人只得点头应了,替翠山行打开了门,退了出去,与那两个一起守在门口,四个人都颇为紧张,一步也不敢走远。

翠山行走了进去,紫荆衣已经放下了书,背靠在墙上,微侧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翠山行回看着他,言道:“背上也不垫东西,不冷么,还有这么弱的光,还看书,眼睛要坏掉的。”紫荆衣轻笑道:“我一直在想,你见到我,第一句话会说些什么呢?没想到还是这样,真是老样子,那我也老样子回吧,只要我喜欢,怕什么。”

翠山行走到床边,端详着紫荆衣,他瘦削的脸因这段时间的不见天日,越发的白了,可那是一种毫无光泽的黯淡的灰白色,眼脸下两抹浓浓的黑影写着无法掩饰的憔悴,只有一双眸子在阴影中还算是清亮的,闪烁着眸光直直的递送了过来,翠山行半晌才又开口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

“好的差不多了,他们还不错,给我上药,未曾亏待,还送了几本书,否则真是闷得慌。”紫荆衣看翠山行站在那里,衣袍松松的裹着,消瘦了不少,便问道:“你病了?”

“唔,患了风寒,躺了几日。”翠山行简单的几句话带过,“现在全好了。”

“是么?”紫荆衣心中颇有些疑虑,却也没继续问下去,顿了顿,说道:“不坐下来么?”

“不了,我站着吧。”翠山行摇摇头。紫荆衣回道:“也是,没有椅子,你风寒刚好,坐在石床上也不好。”他说着直起背来,穿好鞋子,端正坐在床边,笑道:“这么正正经经的坐着说话,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翠山行也没答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苍走了。”

“嗯?”紫荆衣一愣,又迅速答道,“唔。”

“他也许一年之内都不会回来了。”翠山行微微转过身去,负着手,平静地说道,“他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我了。”

“那不是很好么?”紫荆衣看着翠山行的侧脸,灯影在上面一明一晦的跳跃着,“你有那个能力,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的。”

翠山行微垂着眼帘,似叹息般轻声叹道:“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要。”

紫荆衣微笑着回道:“为什么不要呢,要好好活着,总是需要一些东西的,如果你没有,那么庇护你的人就必须有双份。”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翠山行突然叹道,“如果长不大,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