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橘红火星长亮，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脸。
玫瑰金戒指抵着烟，直到手指灼痛，他才恍然发觉：
烟，又烧没了。
第51章 说好听了叫炮友，说难听点……
周日下午,是住院病人和外界短暂联系的时间。
为那一两分钟和家人的说话机会，病人排出一条长长的队伍。
唯独云湘，独自蹲坐在走廊尽头,仰头痴望窗外,神色戚戚。
“你为什么不去？”问话的是她主治医生冯平。
三十多岁男医生，身高体长，相貌堂堂,气质儒雅,对比她见过的其他医生,算得上亲和。
冯平右腿微屈，本想蹲下和云湘说话，想起老师的提醒,打消这个念头,只略弯了弯腰。
对方失焦的眼神从蓝天飘回,落在他镜片上,看了半天，木讷道：“我不记得号码。”
“我给你写。不过我只有你男朋友的号码。”冯平撕下一页空白病历，对照通讯录誊抄。
“他不是我男朋友。”她声音寡淡,几乎听不出情绪。
“那是未婚夫？”冯平不假思索,“他很关心你。”
“也不是。”云湘眯着眼睛，唇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我们的关系，说好听点叫炮友。说难听点，我是他养的狗。”
冯平语塞，将纸张随手折了下,塞给她，“缺什么东西可以和家人说,等家属送过来，护士会转交给你。”
“冯医生！”何净秋欢呼雀跃招手，冯平远远对她微笑，却不等她走来，兀自刷卡回办公室。
电脑前，男人微弓着背，目光灼灼盯着监控。
白色纸片在女孩指间打个卷，飘然落地，黑色拖鞋踩了上去，磋磨几次，踢开。
却又忍不住瞧它。
定睛瞧了半晌，云湘捡回那纸片，也不看，只捏在手里摩挲。
咔嚓——纸片蓦地从中裂开。
她目视前方，眼神无波无澜，两只手麻木地将纸片撕得稀碎。
那斑驳撕痕不是长在纸上，而是存在他心里。谢承舟移开视线，站起来顺气。
“谢先生，您要去看看她吗？”
“不了。”他起身，扣好纽扣，“我明天再来。”
离开医院，谢承舟出发去寰山墅。
和老爷子前后脚到，正赶上警方逮捕朱仕泽的壮观场面。
谢伟名虎目一瞪，问穆莘琪，“你怎么在这？”
梁隽卖弄殷勤，“表舅姥爷，我们来的时候，老……老夫人就在这。”
说完和谢承舟耳语，“是个人都比你辈分高。”
谢承舟不吱声，拉开梁隽靠边站。
“我给朱总送点东西，没想到碰见他们……老爷这是怎么回事？朱总对我们谢家忠心耿耿……”
“站边去。”老爷子推开穆莘琪，走到朱仕泽面前，举起拐杖就是一顿打。
那边乱成一锅粥，这边倒是岁月静好，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朱仕泽不是你爷爷的心腹大臣，怎么还动手了？”
“挪用公款，监守自盗，没打死都算好的。”
“不怕被反咬？”
“咬不着老狐狸尾巴。”
谢伟名手上是不干净，但他干的脏事已经过去四五十年，加上那个年代兵荒马乱，知情者和受害者，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即使心腹知道一星半点，但空口无凭，没有人能翻出他的罪证，他才敢肆无忌惮。
一辆白色轿车驶进院子，后座下来个小女孩，穆莘琪如丧考妣。
司机老陈连忙冲过去，“莉莉你怎么到这来，快回去。”
“程哥哥让我给谢爷爷送东西。”
陈莉怀抱文件袋冲到谢伟名面前，“谢爷爷，程哥哥让我亲自带给您。”
文件袋上印着医院logo，穆莘琪心有隐测，立马抢过文件袋，抽出A4纸撕烂揉碎丢湖里。
梁隽纳闷：“什么东西？”
“亲子鉴定报告。”说话音量适中，恰好能使在场之人听到，“不过是假的。”
赵渊下车，晃了晃文件袋，“真的在我这。”
以谢伟名的机敏，不用看也能猜到是什么东西，当即抡起拐杖打穆莘琪。
梁隽好奇，打开文件瞅一眼，差点没憋住笑。
“姐姐变祖母，姑姑成妹妹，你们家关系……真够乱的。”
谢承舟反唇相讥，“虽然出了三代，但我们算是一家人。”
警察押走朱仕泽，穆莘琪鬼哭狼嚎，谢伟名破口大骂，看的没意思。
谢承舟上车，梁隽死皮赖脸跟上，要求捎他一程。
“听说你和唐家斗得狠，你爷爷气得要和你断绝祖孙关系。”
他睇梁隽一眼，“怎么，你想给他当孙子？”
“吃火药了话这么冲？”梁隽摸摸受伤的小心脏。
赵渊道：“检察长见谅，最近因为云小姐的事，谢总心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