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好歹!”齐王闻此,面色一黑,拂袖而去。
鬼使神差地,羊后接过他玉簧的手竟微微有些发颤,似是为他的风度所慑。她面上不由一燥,接了玉簧便匆匆坐回主位,不曾察觉,那低着的头的狼崽,正贪婪地凝视着她鞋尖儿上颠簸的东珠,放肆地,肖想着这朵天家的牡丹!
第111章 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 羽衣……
始平与裴该直忙活到晚上才回府。也是这时,张茂与裴妍才知晓河东公主与刘曜的荒唐事。
张茂蹙眉:“你们出宫后,那刘曜去了何处?”
“他送阿妹回府。阿妹也说,有话想与他单独讲……”始平微窘,河东好色跋扈,她这个做姐姐的也面上无光。
张茂眸色一凛,却道:“刘元海素来狡诈,刘曜既是这人的侄子,怕也诡计多端。公主还是派人看住他为好。”
始平这才后知后觉地派人去追。然而等府兵赶到刘曜下榻的驿馆时,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而河东公主还傻傻地在公主府里等着他第二天来接自己幽会哪!
不过,始平对此却没有多少怨怼,甚而暗自舒了口气——这场联姻本就是为遮盖河东强掳刘曜而设下的障眼法。自己的妹子品貌如何,始平门儿清。她本就不觉得刘曜对河东是真心求娶。既如此,一拍两散倒是正好!反正刘曜也说过要守孝的,待两年后,谁知是什么光景?
为防齐王找茬,这事她不仅没有上报,反而还设法替刘曜遮掩了去——对外只宣称他家中有急事,连夜赶回去了!
河东闻言还可惜了很久。
倒是裴妍恨得跺脚:“这个刘曜,怕一开始就算准了公主与齐王有隙。这才敢明目张胆地耍人。”
张茂却剑眉微蹙,望着墙上的舆图愣神。这次刘曜是打着给齐王送贺礼的由头进京的。刘元海不会无缘无故地派侄子来京城,只怕送礼是假,来打探朝廷虚实为真。
匈奴,怕要有大动作!
“河东公主一点也不知道收敛,前几日还为刘曜伤神,今日午后据说又买了两个俊俏的男子进府。”半夏把手下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自河东前些时日出了岔子后,裴妍连夜指派了武婢日夜盯着她的公主府。
“始平嫂嫂也不管管她,”裴妍怒道,“听说她玩得花不说,还最喜欢折磨男子……”
裴妍没有说下去。河东这副拿弱者泄愤的模样,与孙会之流有何区别?她自己遭过罪,就要旁人和她受一样的罪么!
张茂摇头:“万恶淫为首!”——人受过搓磨后方见本心。可见这个河东公主,从根子上就是烂的!
这话裴妍却不大爱听。
若张茂说河东“无恻隐之心,非人也。”这个她认。河东公主不把人当人,没了最基本的仁义之心。这样的人,哪怕是自己阵营的,她也会想办法去治她,逼她改邪归正。
可张茂的着眼点却在“淫”字上,这就点了裴妍本就不顺的心气。
“河东公主府里如今有美貌男子十二人。”
张茂拧眉,这么多?真够……乱的。
可下一句,却听她幽幽道:“听家老说,阿翁除阿家外,还有妾室、婢子十数人……”
张茂闻言一怔,随即面色微沉。他听出裴妍的意思,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淡淡道:“阿妍想说什么?”
裴妍抿了抿唇,直视他道:“我只是觉得,若论‘淫’字,阿翁后院人数不比河东少。为何男子妻妾成群便是寻常,女子多几个面首就要被斥为‘万恶’?”
室内一时寂静。
这话实在大逆不道。半夏和容秋见状,悄悄退到门外,将屋里留给二人。
张茂被她气笑了,放下茶盏,指尖在案几上轻叩:“阿妍这是,要与我论男女之别?”
“呵!”裴妍理直气壮,“评判善恶本就不该因男女而异。河东也好,娘娘也罢,她们若有恶,更多的在于凌虐他人,上位不仁,而非情爱多寡。”
张茂忽然轻笑一声:“你倒是会偷梁换柱。”他知道她素来为贾后、韩芷之流鸣不平,如今又替河东叫屈,便与她解释道,“我说的‘淫为首’,是指放纵欲望而不加节制。贾后、韩芷与河东公主为泄私欲豢养面首,与阿翁纳妾延嗣岂可同日而语?”
裴妍猛地抬头,据理力争:“阿耶已经有你和大哥两个儿子了,连孙子都有了!他还要延什么嗣!”
“张家武功起家。战场上刀剑无眼,男丁自是多多益善。否则满门孤寡,皮之不存毛将焉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