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时间不够,”张茂幽幽地道,“自武帝以来,历代君主多迁五胡于内地,为国守边,又与汉民杂居,取其贵族在京任质,期其同化。本意是好的,然而,胡族数十万之重,非朝夕可移民意。若中原强势,或还能弹压,若中原势微,这些汉化后的胡人,便是劲敌!”
裴妍点头,深觉有理。她仰头琢磨舆图,一会儿望着邺城忧心,一会儿盯着凉州发愣,一会儿算着东海到京城的距离,脑子还没转过来,腰上突然多了一只炽热的大掌。她旋即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推了推他,“我在想正事呢!”
“嗯!”张茂低头,吻了吻裴妍的发顶。同她一起看向面前这幅只绘了半壁江山的舆图。
“昨夜,阿妡问我何时离京。”
“她和安期都是智识超群之辈,自能看出一二来。”
“我没有多言,只说再等等。”
“嗯!”张茂抱着她点头,“说多了,徒惹他们担忧。”
“是啊!阿妡还有身孕,实不宜操心。”
张茂听出她话语里的失落,赶紧将她转过来,抬手捧起她有些沮丧的脸蛋儿,笑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待回了凉州,再要孩子不迟!”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在一起半年了,却一直没有动静,就怕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
“别胡说!”张茂莞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怎么能怪你呢?”
裴妍没听明白,眨巴着杏眼儿,疑惑地看向他。“你我几乎夜夜行事,怎么就成‘无米’了?”
张茂摇头。每次事后,她都沉沉睡去,自是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贴着她的耳朵细细讲了讲,裴妍瞬间面红耳赤。原来除了头几夜她的肚子里“有米”,之后他怕她有孕,每每事后,都会清理一番。
“你……怎么能这样!”她这才松落下来,瞬间又大怒,锤他,“不早说!害得我厚着脸皮跟皇甫师叔讨教!你还假模假样地跟师叔要秘方!”
“有备无患嘛!”张茂揽着她纤细的腰肢任她捶打,“这些方子留着又不是坏事!”
“哼!”裴妍不理他,用力扒下他的手,转头就要出去。“你们男人太坏,我今夜还是找阿妡去!”
张茂赶紧拦住她,再次将她带进怀里,软声哄道:“好阿妍,是我错了!下次必然把你叫醒,让你看着我清理……嘶……”
他咬牙,倒吸了口凉气——自成亲以来,裴妍揪人的巧劲儿真是越来越大了!
原来裴妍发现,张茂素来皮糙肉厚。她若掐他的肉,费力气揪不动不说,自己的手指先就疼起来。但是,若将指甲留长一点儿,隔着衣服摸到皮肉,拿指间那点气力,勾起他的一星点油皮,转着一拧,既不费力不说,还能让他疼得直抽气!
她得意道:“让你戏耍我!”
然而下一瞬,她就被张茂拦腰抱上桌案。
“哎?”裴妍推他。那桌案原是用来放沙盘的,制得比普通的案台高些,正齐到他的腰间,而今沙盘被搬于地上,她却被放了上来,倒方便了他行事。
“你要干嘛!”裴妍止住他作乱的手,“我还没沐浴呢!”她今天陪堂妹逛了一天,浑身都是汗。
“试试高度,”张茂嘴角微勾,“一会要用。”
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又扛着她去了侧室。
裴妍见屏风后的浴桶里满是热水,四角炭盆烧得正旺,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趁今夜王承和裴妡出去,把她掳过来!
“夫妻之间,怎么能算‘掳’呢?”张茂趁裴妍不备,抱着她一起跌进浴桶里。
一下子进来两个人,浴盆里的水哗啦啦溢出大半。浮在表面的花瓣亦随之落地,随着水流四散漂浮。
裴妍惊呼一声,下意识攀住张茂的胳膊,却被他扣住后腰,整个人严丝合缝地贴了上来。
两个人衣冠未解,丝织的衣衫犹如两朵巨大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之上,遮住了下面的旖旎风光。
裴妍怒不可遏,一拍水面:“张茂!你坏!”
四溅的水花落在张茂的脸上,他却哈哈笑起来,“我家阿妍连生气的样子都很美!”
说来,他及冠后,身边的亲朋好友大多唤他的字,下属则称呼他为“二郎君”。唯独裴妍,成天“阿茂哥”的叫着,有时气起来,更是连名带姓地唤他。可他却甘之如饴。每当她中气十足地叫他名字时,他都想把脸贴过去,逗她:“哎!真好听,多叫几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