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呢,怎么想,她大兄也没这能耐!可那香囊是怎么回事?
情势紧急,半夏简明扼要说明原委。原来她是张家早先安插在邺城的暗桩之一。裴妍被俘,她们这些北地的暗桩都接到少主张寔的令,让她们密切关注裴妍的动向,若裴家有所求,当鼎力相助。
前几日,裴家收到东海王世子的消息,知道元娘随他在邺城后,容秋就与她们通了消息,要她们寻机找到裴妍。这香囊也是容秋拴在鸽子脚上传来的,说以此物为凭,元娘就知道是自己人了。
“容秋约摸这两日也该到了。”
裴妍点头,她想了想,到底没忍住,问道:“你家二郎……”
半夏摇头,直言:“未听说二郎有消息传来。”
裴妍脸上难掩落寞。
半夏又道:“后日王妃会在金凤台设筵席,广邀邺城豪门赴宴。”
这个裴妍是知道的。她疑惑地看向她:“你们预备做什么?”
半夏眸中厉光一闪:“成都王长子刚满周岁,可为人质!”
裴妍大惊:“你们拢共多少人,就敢兵行险着?”
“人不在多,是好手就行。”
“可是,雉儿何辜,遭此横难?”
半夏却冷笑,握着铜香匙的手紧了紧。“即便不为元娘,我们与成都王府,也有计较。”
裴妍疑惑地看向她。成都王与她们还有过节不成?
半夏于是将原委托出。原来如今王长子的乳媪原是她们一个同袍的妻子,却因姿色出众被王府长史强征入府。那同袍自是不愿,来府上要人,却被那长史打得半残丢了出去。
夺妻之恨,这仇如何忍得?
同袍之间同仇敌忾,要不是因为细作的身份不能暴露,他们早就打上门来抢人了!如今,裴妍也被掳到这里,不正好借此好好教训一番王府诸人?
“元娘尽可放心,王长子的乳媪魏氏是我们的人。我们只劫人质,不伤人!”
成都王与王妃如今只得这一个嫡子,爱重自不必说。有王长子在手,何愁成都王不放人?届时司马毗反对也没用!
或可一试!
她又想起石勒来。于是对半夏道:“我有一故友唤作石勒,他同乡是王府牧帅汲桑。我方才并不知道你们在府里,故而请他近日留意四城门,若遇上容秋就帮我传个信。既然你们已先一步寻到了我,不妨去与他打个招呼。让他先一步离开吧!”
半夏却迟疑道:“事出机密,元娘岂可轻易托付他人?”
裴妍欲言又止,总不能说石勒倾慕于她,还曾经舍身救过她吧?
只好模棱两可道:“他是个靠得住的。你们二郎也识得他的。”
半夏这才应下了。
第72章 阴云成片当天坠,喜怒无常山雨来 阴云……
翌日一早,果然阴云密布。
裴妍甫一拉开槅门,就见司马毗等在外边。
他今日一改昨夜的颓唐,一身石蜜色儒衣破裙,头戴平巾帻,手握塵尾扇,端的是风仪赫赫,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阿妍,”他笑道,“早呀!”
裴妍诧异地问:“听说成都王今日要去西山狩猎,你竟没有同去?”
司马毗抬头看看天色:“这天气哪能进林子?早改了。”
裴妍迟疑:“那你今日……”
他举起一封帛书,眼里透着一丝狡黠:“郭姨来信。”
裴妍这就要接过来。
他却将信塞回袖囊里,扬眉:“邺城你从前没来过吧?走,带你到处看看!”
“哎?”裴妍还没反应过来,一手已被司马毗拽着出去了。
邺城曾是曹魏的都城,如今依然是北地重镇。其坊市结构与洛阳大同小异。邺城的东西市也是如此。东市多绸布成衣、金银玉珠,茶楼酒肆也不少,更得贵人青睐。司马毗趁着早起不热,带她到处转了转。
裴妍却兴致缺缺,衣服试了,簪钗戴了,没一样想要的。
“带你吃点东西吧。”司马毗见状,带她去了一条小巷。
巷尾一间不起眼的茶棚里,一碗热腾腾的丸子汤被端了上来,粗木质的矮案上瞬间蒙了层水汽。
“你什么时候把阿母的信还给我?”裴妍气鼓鼓地跪坐在案前。她早起才吃过寒食,一点不饿,也不想陪他逛街。她只想知道阿母怎样了,还有,她对自己被司马毗掳走的事情怎么说。
“不急,家书既已送到,还能跑了不成?先尝尝这汤。”
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裴妍恨得牙痒,却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