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地了。
已近年关，程家这场家宴无比隆重，大红灯笼挂满了庄园里几十间宅院，宾朋满座，高歌畅饮，前来拜访的客人坐满了几栋迎宾楼。
此次大家除了来看望程鹤松，更多的却是为了能跟沈宴川套近乎，如今他已不仅仅是程家尊贵的大少爷，更是沈氏集团的最高掌权人，无可比拟的矜贵身份足以让人削尖脑袋，蜂拥而至。
可沈宴川和老爷子只在宴席刚开场时露了面，说过几句客套的场面话后，两人就直接去了藏书阁谈事，好长时间也没见他们出来。
林染作为程家晚辈，被程淮生带着一一向宾客回礼致意，搞社交应酬，几圈下来，她脸都笑僵了，腰也酸得快要断掉。
实在走不动路了，她只好道了声抱歉，打算回西院的望月楼休息一个小时再离开。
可刚躺下没多久，就响起了敲门声。
她又强打着精神，起身去开门。
程淮生端了一个大大的餐盘进来，上面摆了好多食物，眉飞色舞地笑道：“一晚上没见你吃东西，是不是今晚的饭菜不合你口味？我单独拿点好吃的给你，这可是我私藏的小厨房里厨师的拿手好菜。”
林染有些赧然，她根本没有一点胃口，可又盛情难却，只好接过来，放在桌上：“谢谢二哥。”
有人在屋外放起了烟花，将整个夜空都映得五光十色，砰砰炸响的声音直接将宴会推上了高潮，庄园内外热闹非凡。
谁料程淮生又转身从门外拉了一个人进来，笑说：“表哥，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外面吵得很，咱们三个在这里开个小灶，吃点美食喝点小酒，多舒坦。”
烟花七彩的光亮一下一下闪在男人清俊的侧脸，沈宴川被他拉着一起坐到桌边：“我喝不了酒。”
林染的视线始终落在桌面，没往上抬，只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喝不了。”
“行，你们都不喝，我自己喝。”程淮生张罗布置好碗筷，偷瞥着对面两人都不太自然的脸色，很好地藏住了心底酸楚。
沈宴川的身体每况愈下，裴叙已经不止一次抱怨他不肯再治疗了，这么拖下去，估计也撑不了太久。
程淮生内心是崩溃的。
但看着沈宴川和林染别扭的模样，他更加崩溃。
时间本来就不多，他不想让这两个明明相爱至深的人冷战到抱憾终身，于是自作主张做这个和事佬，哪怕拉着他们在一起吃顿饭，说说话也好。
林染一直没动筷，沈宴川叹息着拿过她的碗，替她盛了一碗热汤，侧头看了窗外一眼：“外面那些记者都走了吗？”
程淮生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嗤笑：“没走，还逮着乔薇在问东问西，也只有她有这耐心应付。”
沈宴川没再接话，把碗摆在了林染面前。
林染默默拿起勺子，小声说了声：“谢谢。”
她迟疑片刻，试着喝了一小口，看似清淡的松茸鸡汤却尝出了浓重的油腥味，顿时胃里一阵翻滚，连齿缝都开始泛酸。
她连忙抬手掩住了唇，试图压下这股不适，可越想压下，这股不适就来得越汹涌。
她难受得蹙眉，一抬眸却对上了沈宴川那双深幽墨黑的眼睛。
第104章 有多远你就滚多远
“我……”
还没来得及找借口，更重的恶心感冲上喉咙。
林染扔了勺子起身，匆匆跑进里面的洗手间，一手紧抚着胸口，一手撑着冰凉陶瓷洗手盆的边沿，干呕到浑身冷汗直冒。
好不容易稍微缓过来一点，她打开水龙头，接了几捧凉水拍在脸上，可一回头，竟发现沈宴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洗手间门口。
那双浓沉的黑眸盯在她身上，像平地无端生出来漩涡，要把人吸进去。
“跟我去医院。”
沈宴川没等她开口，兀自扼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就要往外走。
林染用力往回拽着他，强装镇定地解释：“不要去，我就是前两天吃坏了肚子，胃不太舒服而已，没什么事。”
她心虚时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沈宴川停下脚步，闭了闭眼，压抑着心底浓烈的情绪，回眸直白问她：“那颗药没吃？我明明看你吞下去了。”
林染忙不迭地争辩：“我吃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话音还未落，她忍不住又转身趴在洗手台上开始吐，指尖在抖，两条腿也快站不住，额角都冒出了青筋。
沈宴川上前轻拍着她的背，拿了纸巾给她擦嘴，漆黑眼底却翻涌着剧烈的风暴，心里又疼又怒：“胃不舒服也能看医生，你吐得这么厉害，不检查一下怎么放心？你不去医院，我就叫家庭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