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早早就把手上的项目整理完毕,程淮生带着她从公司直接上了停车场里等候多时的那辆商务大奔。
“老爷子讲究还挺多,跟谁没车似的,非派人来接,”程淮生抬头打量车里的星空顶,又拨了拨脚边的冰箱和酒柜,“这车改得也太花里胡哨了,亏他拿得出手。”
七座的商务车,沈宴川坐在中间靠左的位置,淡笑:“外公知道我们要回去看他,一早就让人忙里忙外张罗着,老人家一番心意,你少说两句。”
林染坐在他旁边,看他时不时地按着眉心,忍不住去拉他的手:“没休息好吗?这几天还是很忙吗?”
沈宴川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的触碰,只拍拍她的脑袋:“空调吹狠了,有点头疼,没事。”
她点点头。
一路无话。
过了半小时,又接上了乔薇,林染自觉地转身钻进了最后排。
虽然早就知道乔薇也会来,可再见到她与沈宴川并肩而坐的时候,林染心里还是像针扎似的疼。
车里聊了什么话题她也全然没在意,只悠悠地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酸涩难抑。
到程家庄园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
占地近百亩的中式庭院大气典雅,飞檐翘角,九曲回廊,远远见到门外一行人,身着黑色唐装的老人连忙放下茶碗,拄着拐杖起身迎接。
“宴川,怎么才到?路上堵车了?”程鹤松银须白发,慈爱地拉住了男人的手腕,“快来歇歇。”
程淮生睨着这祖孙二人似笑似恼:“爷爷,您还有个孙子杵这儿呢,这么久不见,只关心表哥,不关心我?”
程鹤松剜他一眼:“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你要有你哥这么孝顺懂事,我都得给祖宗烧根高香,忘了你原来在国外干的荒唐事?洋妞都找上门了,叽里呱啦讲了一堆也听不懂,害我老脸都没地儿搁。”
沈宴川瞥着程淮生瞬间尴尬的脸色,轻咳了一声:“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淮生公司做得不错,最近拿了好几个原创设计奖,您还是要多夸夸他。”
程鹤松不想搭理,锐利的视线落在他们身后的两个女孩身上。
“程爷爷,初次见面,我是乔薇,”乔薇适时开口,双手奉上了一个礼盒,“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想来以您的身份地位定是样样不缺,但听宴川说您常在福源山礼佛,我就自作主张请人打造了这一小樽金佛,聊表敬意,还请您笑纳。”
抬眸看清老人的样貌,乔薇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您……您不是……”
“哎?您不是那个严老先生吗?方案改了又改,总也不满意的那个?”林染也认了出来,走近两步,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十分摸不着头脑,“原来您就是程爷爷?难道您之前是在耍我们……”
听她越说越要离谱,沈宴川眼神一沉:“染染,不得无礼。”
林染吐了吐舌头,站到了一边。
程鹤松招手,让佣人收下了礼物,抚掌笑道:“之前跟大家开个玩笑,别介意。”
他看了沈宴川一眼,又慈眉悦目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乔家书香门第,乔小姐气质出众,确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这业务能力也是很强的,上次接触下来,我深有体会。”
乔薇暗忖老人先前的一番试探到底是何用意,面上也没流露出什么,只赧然笑道:“您过奖了,能和宴川在一起,也是我的福气。”
程鹤松的目光落在旁边一语未发的男人身上,沈宴川似才回过神来:“先前说好来家里办订婚宴,被诸多事情耽搁,这次专门带乔薇过来见您一面。”
他语气神色皆如常,眼底却丝毫没有娇妻相伴大婚在即的喜悦。
程鹤松眸光微敛,又移开视线,望向了最末尾的那个女孩。
“小丫头,你有什么礼物送给我?”
早有耳闻程老先生年轻时驰骋沙场,后来创建了一个商业帝国,如此叱咤风云的人物怎能不让人心生畏惧,即使他始终和颜悦色,也不怒而威。
林染很不好意思地拿出了手里的东西,浑身上下都透着拘谨:“程爷爷,我这……这实在不算什么好礼物,您看得上的我买不起,我买得起的您看不上,思来想去就在网上学着给您缝了一双加绒护膝,福源山地势高,冬天湿冷,您戴上它会更暖和一点……”
说着她便恭恭敬敬递了上去。
程鹤松拿在手里打量,眉头皱起了沟壑:“这针脚可真够乱的,亲手缝的?”
林染脸上犹如火烧,艰难点头:“是,我第一次做,丑是丑了点,您……您要是嫌弃,就不要了……”
说着就想收回来,却被老人侧身躲过。
程鹤松看她紧张到耳根都红了,起了逗她的心思,板着脸道:“臭丫头,拿这点破东西打发我,又口口声声强调是你一番心意,我若嫌弃,岂不显得嫌贫爱富,为老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