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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流年(一爱倾城系列)(16)

陈洛钧茫然地回过头去,技术经理认出是他,赶紧不好意思地弯弯腰说:“对不住,认错人了。”

他仍旧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技术经理又问了一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才恍然一笑,低声说:“家里也没人等我。”说着,他又看了眼刚才雪容离开的方向,缓缓地转身,掉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Chapter3 那是一颗爱了他十年的心

“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当心烫哦。”雪容刚走过马路,孟良程就下车递过来一个纸包给她。

雪容勉强笑了笑,随即重重地抱住了他。

他先是有些错愕,接着拍了拍她的背说:“赶紧回去早点睡觉,工作要是太辛苦了,就请两天假休息休息。”

她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把脸整个埋在他的肩上。

那年在回英国的飞机上,她也是这样死死地抱住了他。

那是她刚去留学不久,就听说爸爸在国内出了事。她立刻买飞机票回来,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看着他众叛亲离,连那个号称感情很好的后妈都不知所终。那个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孟良程一个人。他陪着她旷课飞回来,两个人差点一起被学校开除,程冰跟学校领导说了无数好话,才勉强保住了他们交流生的资格。

在回英国的飞机上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这个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的人。

如果不是他,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怎样。

孟良程又拍了拍她的背问:“你没事吧?”

雪容站直身体摇摇头说:“没事,就是这几天每天都那么晚收工,有点累。”

“明天就是周末了。咱们哪儿也别去了,你在家好好睡觉,我去给你做饭。”

“嗯。”雪容点了点头,“我要吃炸鸡翅。”

“妈呀,又要吃那么油的东西。看你吃成个小胖妞怎么办?”孟良程摇摇头,“算了,最后一次,明天给你买两打鸡翅,一次性让你吃个够。”说着,他把雪容推上车,给她绑好安全带,揉揉她的脑袋说,“飞奔,回家,睡觉!”

车子等红灯的时候,孟良程看见了站在路边的陈洛钧。

他面朝着他们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开出去很远,孟良程还能在后视镜里看见他。

雪容回到家澡都没洗,穿着衣服就钻进了被窝。

这一夜她睡得出奇香甜,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早上,孟良程没有来,他打电话来说公司临时有事,他得回去赶报告。

“没事,你去吧,我正好可以陪晓琪去看电影。”雪容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地说。

“那我下班来找你?”

“你要是下班晚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好了,不用特地赶过来。”

“那本来说好今天陪你的……”孟良程很不好意思地支吾道。

“那有什么呀,你又不是故意的。别婆妈了。”

“嘿嘿。”孟良程傻乐起来,“你怎么这么善解人意。”

“少拿糖衣炮弹忽悠我,赶紧上班去。”雪容笑着挂了电话。

她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下,就又接到了伍德的电话。

他说今天要专门给陈洛钧的替补海文加一场排练,因为他平时排的次数少,两个导演都不放心。

雪容纠结了一下,答应伍德一会儿就到。

昨晚跟陈洛钧荒唐地大吵了一架以后,她反而平静了。现在想起他时,本来心里那种忐忑不安的劲头都不知上哪儿去了,只剩下心灰意冷的冰凉。

雪容赶到剧场的时候,伍德昨晚说的“秘密武器”已经架了起来,技术人员正在剧场顶棚上调试这台庞大的机器。

陈洛钧也站在舞台上,跟其他人一样仰头看着半空,听见雪容跟周围的工作人员打招呼,头都没回一下。

雪容特意绕过了他,径直走到伍德身边。

其他的演员都没来,只有两个导演从头到尾一段段地跟海文说戏。雪容看得出来,海文很亢奋。那种攒足了力气要证明自己的气场强大极了。而他悟性也确实很好,排练中途休息的时候,伍德搓着手兴奋地跟雪容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的AB角都这么厉害,这下我放心了。”

雪容偷看了一眼退到后台角落里的陈洛钧。

他一直很认真地在看台上的排练,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也再自然不过。

排练到最后,伍德说要试一试刚到的机器。

陈洛钧走到台前说:“让我先上吧。”

伍德跟李朝辉对视一眼,同意了。

工作人员过来给他身上绑那一大堆保护措施时,雪容情不自禁地别过了头。她默默地退后一步,站到了谁都看不见的角落里。

空中垂下的威亚慢慢把陈洛钧吊了起来,周围的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只有雪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洛钧,如果你要休息的话就说,我们今天时间很多,可以慢慢来。”李朝辉在下面冲他喊话。

陈洛钧比了个“OK”的手势。

可他上去就没有下来过,因为要一边调试机器一边排练,他在空中足足待了一个多小时。

他下来时,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连一点疲劳的征兆都看不出来。

李朝辉走过来问他:“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演出的时候还不用被绑这么久,我想没问题。”他认真地说。

接着换海文上去排练,他也排了将近一个小时,下来时李朝辉也照例去问他感觉如何,他很老实地说:“有点累,不过休息一下就好了。”

雪容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害了陈洛钧。

她把他放到了一个尴尬无比的境地里,本来他可以喊累,可以休息,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可现在他却必须死撑到底,一点点不适都不能被人看出来,否则导演立刻会联想到他带着旧伤,果然坚持不下来。

她咬着嘴唇,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他一直站在场边,站得笔直,一分钟都没有坐下过。

最后一个星期的排练,他几乎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即使是在旁边看着,只动动嘴皮翻译几句,雪容每天回家时都还觉得筋疲力尽,她简直不能想象他是怎样每天精神抖擞地坚持十多个小时的排练的。那些在空中的动作比在地上的动作还要复杂,光是控制平衡,就难以想象地耗费精力。每天排练的时候,她都几乎不敢看他,更加不敢跟他说话。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受苦,对她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煎熬。

还好,他的坚持还是换来了一些回报,伍德很奇怪地问雪容:“陈洛钧好像没有问题嘛,我们是不是白担心了?你看他在空中的那些动作完成得多好,跟在地面上的表演几乎没有区别,海文虽然演技不比他差,但是这方面还是弱了很多。我的眼光真是一流啊。”

“大概吧。我也是好久以前看杂志听说他受过伤的,可能消息不准呢。”雪容掩饰说。

“哎?他那次跟我说你是他表妹,所以才知道他那么多事情。”伍德惊讶道。

雪容一下子就窘了,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掩饰。

伍德狐疑地看着她。

“嘿嘿,是啊,原来你知道了。”雪容愣了一会儿,尴尬地笑笑说,“是他不让我说的嘛。”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要不是知道你是他表妹,又天天看到你男朋友来接你下班,我还以为你跟他有什么呢。”

“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伍德一说完,雪容就赶紧溜了。

她特地绕远路到平时不太有人去的楼上的洗手间洗了个脸,出来时刚好看见陈洛钧进了隔壁的男厕所。

雪容顿时有点不放心,在楼梯口躲了起来,等了半天也没见陈洛钧出来,就硬着头皮蹭到洗手间门口探头看了看。

原来他在里面打电话。

他压低了声音说:“你不用把信寄给我了,我把他女儿的电话给你,你问下她的地址,以后有信的话就直接寄给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