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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朱颜(82)

苏莫离暗叹一声,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萧宁搁下了药碗,“苏先生定也是一夜未歇了,剩下的事情都交予朕吧,苏先生去休息。”

苏莫离注意到了萧宁手上依旧沾着血色,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罗律留下的,他上前执起她的双手,用帕子一一拭去其上的血迹。“陛下,你必须去休息。”他用的是强硬的口吻。

萧宁摇头,“朕不能休息,弘安帝有红衣大炮,也不知有多少尊,朕一定要想出办法解决掉那些红衣大炮。朕不能让罗律白白牺牲,更何况朕也不累,而且……”

蓦然,她急急按住了心口处,眉头紧皱,似在忍耐着极大的痛楚。

苏莫离看在眼里,心倏然就提到了嗓子处,他神色难得的慌张,“哪里不舒服了?”

萧宁紧紧地抿住了毫无血色的唇瓣,良久,她方微微张唇,用极轻的声音道:“朕没事,苏先生你去休息。这是朕的命令。”

苏莫离仿若未闻,他伸手扼住萧宁的手腕,却猛然发现她的手冰得惊人!

他眉头一皱,立即唤了莺儿进来。

莺儿替萧宁把了脉后,神色不由凝重起来,她抬眼瞧了苏莫离一眼,轻声道:“陛下内力消耗过度,又因未曾及时治疗,引起了寒症复发。”

苏莫离眉头愈发紧皱。

萧宁却道:“朕说没事就没事,区区寒症不足为惧,苏莫离你出去。”

苏莫离瞪了萧宁一眼,未等萧宁反应,便点了她的睡穴,旋即对莺儿吩咐道:“你去弄几个火炉进来,再去将我营帐里的棉被拿来,还有去煎几剂驱寒药。”

莺儿一一应了。

苏莫离低头看着怀里的萧宁,长叹了一声,最后还是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怀里满身冰冷的人儿,“宁儿,你教我该如何是好?”

低低的叹息带着极致的柔情。

兜兜转转,心中的人,仍旧未曾放下。

莺儿很快就拿来了所有苏莫离要求的东西,在她刚要为床榻上的萧宁盖上棉被时,苏莫离接了过来,“莺儿,我来。”

莺儿怔怔地看着。

苏莫离将棉被叠在了萧宁身上的棉被上,而后又往萧宁怀里塞了个暖暖的手炉,最后又掖了掖被角。这一切做得十分自然熟练,仿佛已是做过了无数次。

莺儿倏然大力地吸了吸鼻子,“公子,你对陛下真好。”

苏莫离淡道:“没有所谓好不好,这只是……我想做的。”

莺儿有些心疼了,“公子,你也一夜没睡了。陛下现在都睡下了,你快些去休息吧。”

苏莫离只道:“莺儿,你在这里看着陛下。每隔半个时辰换一次手炉里的黑炭。若是她醒来了,立即让她喝下驱寒药。”

莺儿着急地追问:“那公子你呢?”

苏莫离道:“我还需处理些事情。”顿了顿,他瞅了莺儿一眼,“莺儿,你莫要忘记了。”

莺儿无奈了,唯好说:“是是是,莺儿一定会把陛下照顾得妥妥当当。但是公子你若是累了,你一定要去休息,不要强撑。”

苏莫离“嗯”了一声,就往外走去。

莺儿叹了声,回过头,撑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色苍白的萧宁许久,“陛下,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哦。不然我家公子肯定会担心死的……哎,真是的,公子都把你放在心尖上疼着护着了,你还要去纳那什么风……唉唉唉,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不然公子肯定不愿去休息了……”

直到夜幕降临时,萧宁才逐渐转醒。还未睁眼,她就感觉到自己被一片温暖所围住,缓缓掀开了眼帘,映入眼底竟是莺儿的俏脸。

她伸手揉了揉眉间,问道:“莺儿,你怎会在这里?”话刚说完,脑里就瞬间忆起是苏莫离点了自己的睡穴。她不由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

“公子要莺儿照顾陛下呀。”莺儿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药,“陛下,趁热喝吧。你寒症复发,需尽快压下,否则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萧宁凑前一嗅,熟悉的药味扑鼻而来,她蓦然一惊。

“莺儿,这是什么药?”

莺儿答道:“是驱寒药。”

萧宁抬眼盯着她,“药方是什么?”

莺儿微愣,“陛下问来作甚?这药方子是我爷爷所开的,寻常大夫是决然开不出的。陛下你放心啦,喝了后很快就会好了。”

萧宁定定地道:“十钱黄芪,八钱当归,十钱红枣,二十钱阿胶……”

未等萧宁说完,莺儿就愕然地张了嘴,“你……你……你怎么会知晓?明明知晓这药方的人只有……”

萧宁垂下眼眸,静静地喝光了莺儿手中的驱寒药。

熟悉的苦味在嘴里散了开来,萧宁在心中苦笑。

见萧宁喝完了药,莺儿顿时眉开眼笑的,也顾不得方才心中的疑问,笑吟吟地说道:“陛下,睡前还需服多一剂。”

萧宁颔首。

莺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犹豫着道:“陛下,你……”

苏莫离的进来打断了莺儿的话,他瞧了眼空空的药碗,说道:“之前是我一时情急,所以才会点了陛下的睡穴。”

萧宁低低地道:“苏先生是为朕好,朕明白。”

苏莫离对莺儿使了个眼色,莺儿便悄悄地走了出去,他走至萧宁身侧,刚想张口说些什么时,萧宁挪了挪身子,示意他坐下来谈。苏莫离也不觉有何不妥,也未曾察觉萧宁神色间的变化,坦坦荡荡地坐在萧宁身侧,两人离得极近。

苏莫离缓缓开口:“弘安帝仅有四尊红衣大炮,每尊有两发炮弹。前日一战,已是用了两尊,如今只剩两尊。若想抑制其威力,只有一法。”

这话对于萧宁而言,就如冰天雪地中倏然出现的一抹生机勃勃的□,她抓住了苏莫离的手,急急问道:“什么法子?”

苏莫离瞅了眼手上的柔软,不由微笑道:“拖延时间。待弘安帝一出红衣大炮,若是我们可拖住发炮时间,我便可趁机毁去剩余的四发炮弹。一旦毁了炮弹,红衣大炮也仅是摆设。”

萧宁并没问苏莫离究竟要如何毁去那四发炮弹,她只知但凡是他说出口的,他定然有办法做到。如今所要思虑的,是要如何拖延发炮的时间。

萧宁想得太过入神,一时也忘了自己仍旧紧握住苏莫离的手。苏莫离也不吭声,只是温和地笑着,专注地凝望着她。

良久,萧宁方回过神来,缩回自己的手,对苏莫离笑了笑,眸中若有浮光,隐隐晃动。

“莫离辛苦了,剩下的,就由我来处理。”

称谓间的突然变化让苏莫离不由一怔。

萧宁瞅着他,意味深长地道:“若是莫离待会见到莺儿,替我向她道声谢。驱寒药,十分有效。”

苏莫离神色微动,眼里愈发深邃,他轻声道:“好。”

往事悠悠挽回难

往事悠悠挽回难 飞林城二战,北国损失一名大将,死伤无数,幸好东军及时赶至,弥补了中军的受创,而南国虽是击退了北国,但内部亦受到了极大的重创。

是以两国暂时休战。

皇榕和堂舟日日早起练兵,罗律的离去,虽是让中军沮丧了好一阵子,但幸好有东军统帅张署补上,才不至于阵营大乱。

萧宁也多次出来安抚军心,鼓舞士兵们。众人只见自家陛下面色憔悴,眉目间却是令人折服的坚毅,而身侧的苏先生神色镇定,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顿时也觉红衣大炮并不可惧,可为国牺牲乃是家族荣幸,一万辈子的大幸。如此一来,众人是热忱备战,气势如虹。

期间,萧宁曾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至万里之遥的绿萝手中。

绿萝心有戚戚,细细读了一遍后,恸哭不已。虽知沙场无情,此番南北之争定有死伤,但她却万万未曾想过罗律竟会战死沙场。但凡天灾人祸不曾波及到自己或是身边人,最多也不过是感慨一番便了之。而一旦波及了,心中悲凄也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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