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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三江商女(43)

“那你呢?”晏北寒浅笑着迫视岳小舟,眼中漆黑的暗流正在涌动,“你会轻易相信旁人吗?”

岳小舟微微一笑,心中慌乱,却并不闪躲他探究的目光,“你并不是旁人,你自己也说过,你是我的心腹。”

“会有人害怕自己的心腹吗?”晏北寒上前一步,“能让一个人感到恐惧的不是她的心腹,而是她的心腹大患。”

窗外的热风撩起槐叶沙沙作响,岳小舟的心头霎时起了杀念。

她自己都已经算不清楚这是重生后第几次想要杀死眼前的男人,如果之前都是纯粹的权衡利弊,那么现在呢?她还能毫无保留地冷静处置吗?晏北寒竟然知道自己心中真正的恐惧,或许是她在病中失语,或许是某次深夜梦呓,但他竟然愿意说出来告诉自己,是不是就代表了在他心中还是希望得到自己的信任?

“我害怕的人有许多,但并不是每一个我都愿意让他留在身边。”

其实岳小舟真正想说的,是晏北寒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她曾翻来覆去地思考这句话,但最终一无所获。如今她明明和他越走越近,可心的距离却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远。

心念一转,岳小舟暗自哂笑,笑话,他们两人的心何曾近过半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为何……”

晏北寒话未说完,岳鸢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小姐,叔老爷来了。”

果然,岳文谦和晏北寒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提前投个口风,岳小舟早算准了他会亲自来府上。流言一经散出,最急着要马上定亲的人就是岳文谦,他匆匆赶来也一定是为了这件事。

“既然你有事要忙,我先回屋了。”晏北寒不等岳小舟开口,笑着转身。

岳小舟觉得他很疲惫,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她张了张嘴,却在晏北寒打开门的一瞬才开口:“你留下也可以的。”

“不必了,”晏北寒没有回头,“这几日账房和府上的事很忙,我恐怕要睡在书房侧屋,你身体刚好,回房睡吧。”

岳小舟看着晏北寒的背影穿过小院,消失在书房门中。她很想大喊让他停下来,听她把话说完。可是他根本没有留下一点机会。晏北寒心里不舒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但是她呢?她心里不舒服又有谁能看得出来?唯一在乎她感受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一刻岳小舟埋怨命运为何要让自己活过来,如果她没有活过来是不是就能和父亲在某个地方团聚,也不用一个人独自面对比死亡还要冰冷残酷的世间。

只是一瞬的脆弱,岳小舟很快调整过来,她凭什么要想不开,真正应该死的人还活得那样滋润,岳家还等着她去支撑,什么也不能阻止她的决定和脚步。

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岳小舟对岳鸢说道:“让他进来。”

“七月没到居然这样热,”岳文谦进来时风尘仆仆,脸上还有些汗水,“还是你这里凉爽些。”

“院子里刚洒过水。二叔有急事?”

岳文谦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帖子递给岳小舟,“是仲泽的婚事。我与齐源商议好要与齐家结亲,只是你是岳家当家,齐家嘛……钊王刚好在城中,自然也是他出面。这事儿始终还得你们二人做主才行。”

“这是喜事啊!”岳小舟满含笑意地接过帖子,上面是岳文谦与齐源订下的婚约细节,她翻了翻后说道:“只是会不会太急了些?即便现在定亲,采纳之礼行完也要三个多月的时间,可是婚期就在七月……”

“□月是生意最忙的时候,你我没有时间不说,我本也打算在成亲之前让仲泽到码头上学学家中的事务,为你分担分担,所以七月这日子也是权宜之计。”岳文谦笑着说道。

她派了晏北寒去账房岳文谦就像安插岳仲泽去码头?岳小舟心中冷笑,这亲结不结成还是两说,他竟然还想着一箭双雕。

“这样也好,”岳小舟只字不提流言的事,“上面写了三天后在危月楼?那我便把那天的事都推了。”

“对了,上次钊王和仲泽曾说起过云谷城码头的事,我看此事可行,云谷城重建资材必走水路,之前家中在云谷的损失也能靠此来弥补一二,小舟你觉得如何?”岳文谦放下茶盏,笑着看向岳小舟。

“这件事我心中已经有主意了,二叔还是多费心堂兄的婚事吧。”和岳文谦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只怕多说多错,岳小舟还不想这时候冒险。

随便说了些生意上的事,岳文谦便告辞了。

岳小舟忽然想起之前吕绍安说过的事,如果邵千帆带回的消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那么岳文谦也脱不了干系。她急忙起身翻看账目,直到月破云疾才重新看完,可是这其中半点纰漏也没有,难道真是自己多心?

不,岳小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初步的结论要在邵千帆回来之后才能落定。

夜晚时分,燥热总算褪去,月光清凉地洒落。

岳小舟茶喝得太多睡不着,却根本不想打开窗或是到院子里散散步。她没有时间分心去想别的事情,只要晏北寒愿意扮演好自己棋子的身份,她至少可以避免有朝一日必须除去他的两难抉择。

悄然的叹息随着夜色流转,岳鸢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小姐,”岳鸢进门走到岳小舟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邵千帆回来了。”

☆、32棋高只一招

“那批药材的确有问题。”

黑暗中,狭小船舱弥漫着油蜡烛浑浊的味道,邵千帆翘着腿坐在圆凳上,一边把玩着匕首一边说道。他的笑容还是熟悉的慵懒散漫。

“是药材本身的问题还是生意不干净?”岳小舟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恐怕事实和她想的一样。

“你们运到新郑的根本不是所谓名贵药材,而是一箱箱的石头,只不过上面盖了点药渣子掩人耳目。”

“是什么人提走的货?”

“先讲讲云谷城的事吧,”邵千帆锐利的鹰目剜在岳小舟的脸上,笑容也变得更尖锐起来,“石头,也是石头对不对?这把戏你和钊王玩过一次,这次又是谁耍了你呢?”

与邵千帆秘密会面之前,岳小舟就已经想到他或许和云谷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根据徐俨的告知,邵千帆和他的黑隼号刚好是在云谷城破没多久出现在川江之上。可沈旬不会因为此事而欺骗她,邵千帆从前是海匪,云赤海与云谷城相距千里,这其中会有什么样的联系?她没有时间多想,邵千帆危险,没有耐心,既然他已经知道云谷城破与自己有关,那么再做狡辩又有何用?不如坦白的机会试探他的底细更为稳妥。

“当年云河三城作乱,云家从锦阳购入了大批的粮食以备围城。那批船队到达三川的时候,的确是我命人将所有粮食谷物换成了石头。”岳小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许久,邵千帆的声音缓缓飘来,听不出情绪,“之后钊王齐睿白马上围困云谷,他兵马不多却敢困守围城,显然是与你合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