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君臣命(岳飞重生)(82)

回到自己的帅府,岳飞径自来到书房。

他的书房陈设简单,书架上放置着的书却是五花八门,多数是兵法却又不仅止于此。岳飞走上前去,在最上面一层的角落里,取出一本书来,又抬手在那空当处摸索了片刻。

很快,手中便多了一个小小的蜡丸。

那是许多年以前,岳飞在偶遇赵桓身边内侍时,从对方手中接过的蜡丸密诏。

那时候,赵桓被金兵围困在汴梁,山穷水尽;而赵构作为赵氏宗室中唯一的一个漏网之鱼,顶着兵马大元帅的一纸虚衔,在无钱无粮的情形下,被勒令援救京城。

而这封密诏中,赵桓除却反复催促赵构救援之外,还格外强调,他一日为臣,终生为臣,不得有僭越之心。

意思便是,不得称帝。

而这封密诏最终却被岳飞扣下了,那时他权衡再三,知道汴梁气数已经,救援已迟,而之后的一切会同前世无异。赵氏宗室被俘北上,张邦昌无奈称帝。

张邦昌不过是金人的一介俘虏,不能服众,天下必定会因此板荡不安。那时摆在岳飞面前的,实则只有一条路而已。

立有纯正赵氏血统的赵构为帝,哪怕不择手段。

如此一来,大宋的江山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所以,这封密诏被他截下,从未真正地送到赵构的面前,甚至除却他之外,再无人知晓。

只是如今,沧海桑田,曾经重获新生的大宋王朝,如今再度陷入危机之中。

他想,这个东西,还是交给适合的人为上。

有些事,他必须得在能够完成的时候,去完成。否则,只怕就再无机会。

想到此,他将蜡丸用力地握进了掌心。

然后他扬声换来了一个自己的心腹,吩咐道:“你且替我打探打探,二位皇子这几日在府中,是怎样的情形。”

*****

实则此事倒不需多费心机,只因在宫中并非什么秘密。

只因人人都知道,韦太后身体欠佳,临朝称制只怕不能长久。且不论苗刘二人日后究竟如何打算,立新帝,都是必经之途。

不多时,岳飞便心腹来报,赵琢在府中日日举止同往日并无所差。除却出不了府无法练习骑射外,读书习字从未落下过一日。

“赵瑗如何?”岳飞闻言道。

心腹面露迟疑之色。原来同赵琢相比,赵瑗的表现却可谓是差之甚远。在府中惶惶不已,日夜哭泣不说,近日还染上了风寒,如今沉疴在床,只怕没有多少时日了。

谁知岳飞闻言,却忽然笑了起来。

心腹不解,道:“岳帅为何发笑?”

岳飞没有言明,只道:“成大事者,必能忍旁人所不能忍,勾践、韩信俱是如此。”顿了顿,沉声道,“看来我并未看错人。”

*****

几日之后,苗刘在多番催促之下,终于从岳飞处听到了一句“发兵”。

二人此刻别无所依,闻言喜上眉梢,当即直到要亲自践行。

“这倒不必,我听闻韦太后近日身子又不甚好,二位只怕事务繁多,不便脱身。”岳飞淡笑道。

实则苗刘二人草莽出身,哪里懂什么政务?但听闻此言,两人心中倒也十分畅快,便道:“那抗金一事,便全依仗岳帅了。”

岳飞定定颔首,顿了顿,却又道:“岳某有一不情之请。”

“岳帅请讲。”苗傅曾私下里看过岳飞练兵的情形,心中对他敬服外,更是深驱逐金人,必当倚仗于他。故而待岳飞,反而越发恭敬了。

岳飞道:“还望在临走之前,二位能允我前往偏殿,一探旧主。”

“赵构?”听闻此言,一旁的刘正彦禁不住扬了眉,不可思议道,“你要去看他?”

说实在的,偏殿里的那个人,已然很久无人问津了。他二人因知晓他病入膏肓,要死不活,便也未曾过多留心。只吩咐人把守住了门,除非是人死了,其余情形一并无需来报。

时间一长,倒险些忘了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正是。”听了他的质疑,岳飞神色不变,只是缓缓道,“前尘后事,总是需要一个了断的。”

听闻此言,苗傅似乎了然了什么,半晌后,笑道:“岳帅之意……无妨,无妨。如今赵构那条命无异于鸡肋,既然岳帅有此意,这人便但凭岳帅处置。”用赵构的命拉拢一个岳飞,在他们看来,实在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交易。

岳飞颔首,不置可否,甚至面上的神色也分毫未变,只一拱手道:“多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1.这文一开始的打算就是20W字左右,从不是大长篇。

2.当初不V一个是因为没时间写,另一个也是不想因为订阅太差而烂尾。反而言之,这文我如果真的不想写了,我大概会直接坑,而不是敷衍一个结局。

3.我反复强调的,结局一定是我认为的最合理的。

☆、第三十七章:谋定后动

【第三十七章:谋定后动】

赵构蜷曲着身子,靠坐在床头。双目空洞地朝前看去,目光飘飘忽忽地落在窗外。

刚下过一场雨,窗口那一株不知名的树,枝枝叶叶上挂满了雨珠。偏殿的屋檐年久失修,雨水渗了进来,聚集在角落里,引得屋内越发潮湿阴冷。

正出着神,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内侍穿着一身洗得青白的旧衣衫,走了进来。在赵构床前站定,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官家”,余下的话却是欲言又止,怎么也说不出。

都到了这样的时候,难为他还跟着自己,还依旧将自己视为天子。赵构转过头,看向他,轻声道:“何事?”

“奴婢请求了多次,门口的守卫依旧不肯帮忙通报。”内侍叹了口气,摇头道。

心中暗想,这屋内之人虽说此刻已然从云端跌落,但好歹曾经也是万人之上的人。金枝玉体,如今身处着破败陋室,任人糟|践。早些时候,他还能拿出随身的一些物件贿赂那守卫,讨得些许生活用度。而如今此身早已再无长物,便连区区一点炭火也讨不来了。

人心凉薄,实在令人唏嘘。

而赵构闻言,却并不意外一般,只淡淡道:“罢了。”顿了顿,“你且下去歇歇罢。”

内侍退出房内后,他拉扯着身上单薄的被衾,将自己裹紧了几分。

时间已过去一月有余,而这一切的变故,却依旧恍然如梦。实则这破衣残屋,对于赵构而言倒也不过如此,他原本生活就十分节俭,早年又经历过种种颠沛,并非是受不得苦的人。

只是,这样守着空屋无人问津且又与世隔绝的日子,究竟何日是个终结,却如同梦魇一般,啃噬着人的神经。

整儿人如同被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没有着落。又如同牢狱中等待死刑的犯人,或许并不恰切,犯人尚且知道自己的死期会在何时,而他,却不知道。

如今,赵构开始有些明白,完颜宗望被自己囚禁时候的感受了。看不到希望,才是最大的折磨。

上一篇:洁癖少爷 下一篇:秦有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