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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命(岳飞重生)(79)

初战,败北。金军已然攻破大名府——汴梁北边最后的一道防线。

军情如火,而秦桧带着的大宋使者,却连完颜宗弼的面都不曾见到。完颜宗弼本就没有和谈之心,而和谈所能许给他的东西——钱财,布帛,马匹,茶叶,药材,甚至土地——他靠抢靠夺照样也能到手。更何况,若是有朝一日整个大宋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这些东西又何足道哉?

秦桧别无他法,只能灰溜溜地回到了朝中。而朝中,此刻已然乱成一团。

战,打不赢;和,又谈不了。

眼看着金军就要兵临城下,等待着他们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条了。

赵构此刻也慌了神。这几日他没有再上朝,因为朝中各路大臣七嘴八舌,往往只会将大殿搅成一锅粥。私下召见过几个股肱大臣,却也是各执一词。

君臣无法同心,军民不能齐力……面对这样的情形,他有些六神无主了。

连着好几日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坐在桌案前什么也没做,可汗水却潺潺而下,沾湿了中衣。

就在这时,朝中有人提出了一个惊人的建议:效法先王。

当年赵构的父亲赵佶,眼看着金人将要攻入汴梁,便强令太子赵桓继位,而自己,则是落得一身清净,南下避难。

如今,他也要把皇位传给两位皇子的其中之一,然后离开么?

对于这个提议,赵构没有给出答复。

一方面,身在其位,此刻他似乎能有几分理解赵佶当年的心境;可另一方面,他也明白,这样的决断是无济于事的。

赵佶南下避祸,换了赵桓做皇帝,就真能挽回颓势么?自然不是,他的目的,大概只有保全自己而已。

可当真保全了自己么?最后不也一样被金人押去了五国城,备受欺压凌|辱。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个词出现在赵构脑中的时候,让他悚然一惊。这大宋的江山,已经在他手中到了“覆巢”的地步了么?

不,他绝不承认,也不能容许。

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在重重的压力之下,赵构便一病不起。

这一病,朝中无主,残局更是无人收拾。而金人的铁骑,却已然近在咫尺。

而就在此时,变故横生。

*****

在寝宫的床榻上躺得久了,赵构已经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耳边隐约传来嘈杂的声音,他张开嘴,试图唤内侍过来。可开了口,嗓子却干哑到极致,发不出清晰的声响,能发出的,只有剧烈的咳嗽声。

喧闹声越来越大。

赵构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视线由模糊逐渐变为清晰。门紧紧地掩,似乎一直就这般,死寂而沉默。

然而下一刻,却在“彭”的声响中洞开。

火把跳跃的光耀,刀剑反射的白光,交错在一起,晃花了眼。

人来人往的脚步声,铠甲的清脆的摩擦声,呼喊求饶声,呵斥声,肆笑声……声音却是清晰可辨,在耳边渐次响起,一重一重,如同展开的画卷。

“官家,官家!”最后,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床头,那声音凄厉,颤抖得几乎不成字句。

“这是……怎么了?”赵构想要坐起身来,却终究力不能支,只能皱着眉哑声问。

内侍带着哭腔呼号道:“官家……回官家,苗傅刘正彦……造反了!”

什么?

赵构脑中一个空白,还来不及消化自己所听到的话,沉重的脚步声便响起在床头。紧接着,两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形,在他身上投下深重的影。

“官家,别来无恙。”那声音,带着明显的戏谑和嘲弄。

开口的是刘正彦,那个曾经对自己唯命是从的人。

赵构眯起眼,用力地试图看清对方的面貌,然而眼前终究只是一片昏花。

他开了口,用几乎等同于气声的嘶哑声音,颤抖着问道:“为……为什么?”

“为你是个昏君!”另一个浑厚些许的声音响起,是苗傅,语气严厉,“赵构,你看看你继位这些年来都干了些什么?求和便求和,那秦桧家财万贯你不动他,却偏生搜刮我们那少得可怜的俸禄。金人打了过来,你竟又想着跟先帝那般把皇位一扔,就独自逃走?效法先王?你也不看看,就如你这般糟践江山百姓,若是二圣当真归返,你何以自处?又有何颜面再见他们?”微微一顿,他调整了语气,平静几分道,“哼,既然你这么不想当这个皇帝了,我们便祝你一臂之力好了!”

说着,他上前一步,一把揪起赵构的衣襟,生生地将人提了起来,往地面一甩。

赵构气力全无,在对方的力道之下狠狠地砸向床沿,痛得眼冒金星。

“来人,将官家请出这皇帝才能住的寝宫罢。”

*****

“吱呀”一声,牢门被急匆匆地打开。

岳飞正盘腿靠坐在里侧的墙壁边,闭目养神,闻声睁开眼,便见是哪个熟悉的狱卒,急匆匆地步入门内。

见他神色惊惶,岳飞心头一紧,立刻觉察到有事发生,便赶忙问:“发生何事了?”

“岳帅,”狱卒仍是如此唤他,平复了几分心绪之后,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苗傅刘正彦……反了。”

“反了?”这着实出乎岳飞的意料。对武将对下属百般忌惮万般防备的赵构,也会让人给反了?

而且,那对象竟又是这二人。不得不说,命运这东西,冥冥之中是有些定数的。

稍稍平定了心绪之后,岳飞镇定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狱卒急急道:“朝中今日有所传闻,说官家意欲效法先王,将皇位传给二位皇子中的一个,自己以太上皇之身南下。苗傅刘正彦身为皇帝禁卫,原本就被秦桧克扣了诸多俸禄,心有怨怼,此刻更不愿背井离乡,便带着禁卫军冲进了官家寝宫。”

最近随着局势的急转直下,内忧外患,整个禁卫军恐怕也是对赵构积怨已久,会跟着那二人一起造反,倒也在情理之中。

“那朝中情形如何?”岳飞一面飞速地思考着,一面问。

“官家被囚于偏殿之中,二位殿下也被看管起来,朝臣不敢有所动作,而大权却是把持在苗刘二人手中。”狱卒朝周遭看了看,道,“金人可马上就要来了,如今这局势,就连我这个不懂大事之人都能看出……是不好了!岳帅,小人此刻只能寄希望于您来挽回局面了!”

连区区一个狱卒都比赵构明白事理,岳飞有些苦涩地笑了笑,随即道:“此事,我定会尽力而为。”

如今叛贼把持朝政,三纲五常早已不复存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寄予希望的也只剩下个人的威望和震慑力了。自己远离军营有些时日了,岳飞并没有把握自己是否当真能将人心重新集结起来,但不论如何,他要试试。

只是在此之前,他需要最先拿下的,是苗刘二人。

这二人在前世便曾经制造过“苗刘兵变”,那时赵构还在金人铁蹄的追赶下四处逃亡,不敢北归,也没有收复失地之心。禁卫军们对其恨铁不成钢,在二人的率领之下造了反,废了赵构,并将他还在咿呀学语的皇子立为了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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