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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命(岳飞重生)(68)

想到这里,在其余人的欢呼下啊,他抬手擦了擦额前的汗,转头看向岳飞。

而同样的,岳飞也因为这次的狩猎,让胸中原本冷却了太久的热血重新鲜活激荡了起来。触到赵瑗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点头。

二人相视,由衷一笑。

而就在不远处,赵构打马高坐,身形无声地隐于一棵古木之后。

他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可身后几名随从却能感到一种阴测测的气息,伴随着几分沉如泰山的压迫感,正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赵构用力攥着手中的缰绳,眼底寒芒四射。

刚才的每一幕,他都尽收眼底。虽然相隔甚远,他听不见岳飞和赵瑗说了什么,可方才二人齐心协力围攻雄鹿,岳飞适时从旁指点,以及最后二人那充满默契的对视。

君臣相得。

脑中忽然就浮现出这样的一个词。

以及,曾几何时,他和岳飞在御花园中比武的场景。那时候,岳飞一时失手伤了自己的脖颈,可他心中并没有半分恼怒。

他能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岳飞的双目是灿若星辰的。其中闪烁着的,是血性,是希冀,是壮志。

可这样的眼神,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如今,他看自己,克制的冷淡之中,是分明隐藏着恨意的。他清楚,他都清楚。

可是,直到刚才那一刻,当他重新看到岳飞对旁人露出那样明亮真挚的笑容时,赵构感觉到自己在颤抖。

他嫉妒得发狂。

什么君臣相得?!赵瑗远不是君,岳飞也不是他的臣!

过去他迟迟下不了决定,削去岳飞的兵权,便到底还是存了几分侥幸。以为自己对他尽可能地忍让宽容些许,他便会明白自己远没有表面那般决绝无情。

他不想看到自己的这个举动,把二人此刻勉强维系住的关系,最后地推入深渊。

可如今,赵构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宁肯二人的关系就这般死死地僵持着,也绝不愿看到他对任何一个旁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背叛。

几个月的疏离冷淡,并没有让他释怀。反而,越发加深了他心中占有的欲|望。

紧握住缰绳的手骤然松开,赵构一提马缰,不动声色地转了身。

扫了一眼身后的随从,淡定道:“回去。”

那话说得极为平淡,而那眼尾中却仿佛蕴藏了寒冰千尺,只一眼,便带着无穷冰冷的寒意。

*****

那日射猎的结果,自然是赵瑗取胜。

赵构神情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没有过多的欢喜,却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他取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把长弓交到了赵瑗的手中,眼中浮现出一点笑意。

低声道:“瑗儿骑射之术,已然大出父皇意料,朕心甚慰。”

赵瑗双手接过长弓,毕竟是少年心性,得了夸赞,面上当即浮现出几分难掩的喜色,忙道:“多谢父皇。”

而在他不远处的岳飞听闻赵构此话,猛然一惊,背上立刻出了一层冷汗。

霍然抬头看了过来,便恰好对上了赵构朝这边投来的目光。

眸子微微眯着,虽然在笑,可却是阴气逼人。

这样的神情,岳飞再明白不过。

果然……他还是什么都看到了么?

*****

那日射猎后没多久,毫不意外地,赵构的军令便下到了帅府。

收回岳飞手中全部兵权,官升节度使,并上次土地什物若干。

明升实降,再明显不过。

由于早有所感,岳飞倒也没有多么震惊和愤懑,只有些无奈地接过旨意,说出“谢主隆恩”时,嘴角的笑意苦涩非常。

只是一切还不仅如此。

不多时,帅府外便出现了一列禁卫军,口中恭恭敬敬地只道“奉官家之命前来保岳帅周全”,但实则用意为何,不言自明。

站在门内,岳飞双手用力握拳,这一次心内无法平静。

削了他的职,夺了他的兵还不够,却要连他的翼也折了才肯罢休?

骤然返身,大力地锤向院中的石桌。只听“砰”的一声,那石桌上便生生出现了一道裂纹。

头一次地,他有了悔恨的意思。

重生之后,他费尽心机,将赵构扶持上这皇位,以为他会有所改变,会成为自己所希冀的贤明君主。

可到了此刻他才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一个骨子里胆小怯懦,扭曲无能的人,任是如何,也无法改变的。

冷不丁的,身后响起一个凉凉的声音。

“岳帅,你的手流血了。”

岳飞站直了身子,回过身,便见赵构一身紫色常服,负手立在他的身后。一张面容清瘦而苍白,几乎没有血色,越发将他那一双眸子衬得乌黑幽邃。

他微微扬着下颚,摆出一副惯有的,居高临下的姿态,睨视着自己,似笑非笑。

“官家。”短暂的讶异之后,岳飞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拱手冲赵构一礼,这才发现自己一只手的手背果然已经是鲜血淋漓。

然而却奇异的并不觉得疼痛。

赵构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缓声道:“岳帅以为如何……对朕的封赏?”

他这话无异于是一种刻意的挑衅,岳飞抱拳的手稍稍用力,只沉声道:“谢主隆恩。”

“你还是怨朕的。”毫无征兆地,赵构忽然道。

岳飞抬起头,直视了他片刻。摇摇头,无奈笑了笑,却不打算隐忍,反而针锋相对地反问道:“换了官家,可会不怨?”

赵构闻言笑了起来,道:“不错,只可惜,如今你是臣,我是君。你的生死荣辱,在我手中。”

他言语十分轻松随意,仿佛不过在谈论一件平常事,可话中的内容,却是如此地骇人。

“官家所言,确实不假。”岳飞咬咬牙,冷笑道,“只是臣始终不明白,官家究竟要什么,究竟要臣如何……才肯放过?”

“你说呢?”见他面露愤懑,赵构反而觉得快意起来,语声越发悠然,“朕要什么……岳将军,你会不知?”

岳飞听出端倪,不欲在这样的话题上同他过多纠缠,叹了口气,道:“臣恳请官家容臣卸甲归田。”

听闻此言,赵构没有说话,但是拿一对黑眸定定地盯着他。

“臣很早便同官家说过,臣此生别无所愿,不过一心求得天下太平,江山完璧。”岳飞继续道,“而如今,官家的天下当真是战火平息,四海升平,臣留在朝中已然没有意义。唯愿离开此地,闲度残生。”

“站火平息”“四海升平”两个词被他咬得格外地重,其中讽刺的意味自然也不言自明。

赵构听了却不恼,面上的笑意反而越发的明显。

却迟迟不给回应。

岳飞拱手垂眸,格外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岳飞。”不知过了多久,赵构的声音响起在头顶。岳飞闻言本|能地抬起头,然而脖颈却忽然被人用力揽住,下拉。

始料不及之下,随着那力道微微躬了身。紧接着,唇边便附上了一层柔软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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