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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命(岳飞重生)(52)

念及此,双手手陡然用力扣住被衾。他慢慢地平复下因为思绪而有些紊乱的气息,忽然扬声道:“来人。”

*****

帐外,岳飞打开水壶,仰头用水将自己的脸淋了个透湿,才觉得人清醒了几分。

两个日夜未曾好好安寝,说不疲惫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身为三军主帅,官家身在营中,他没有休息的时间,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正此时,听闻身后一阵骚动,回头一看,不禁立刻怔住。

赵构一身湖蓝的锦缎长袍,在几名御医和小校的簇拥之下,竟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大帐。他身上的衣服是岳飞差人到附近镇子里买的,因为不能辱没了官家的身份,故而挑的乃是当地最好的料子。然而他们所在之处可谓是穷乡僻壤,料子再上乘,同宫中之物相比仍旧是云泥之别。

但即便如此,寻常的料子在赵构本人气度的映衬下,也已然显现出了不同的效果。

军中将士见此阵仗,手上原本的动作都不禁顿了顿,心中忖思着此乃何人。然而军中到底还是有人面见过赵构的,不久之后,有人试探着低声道:“官家?”

赵构除却大病之后,面色有些苍白外,其余神情与往常无异。听闻此言,他没有否认,单是抬起目光,看向岳飞这边。

四目相对,不过片刻,岳飞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放下手中的水壶,他几步走到赵构面前,弓身一拱手,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高声道:“臣岳飞,见过官家!”

此言一出,犹如雷声作响,震颤了整个军营。

只听“哗啦啦”的一片声响,所有人应声放下武器,跟着对赵构拱手作揖。

赵构目光扫了岳飞一眼,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朕知你们行军在外,作战劳苦,且又立了大功,将金兵击退,故而亲自前来此,看看你们情形如何,以慰三军。”顿了顿,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地清了清嗓子,道,“奈何久居宫中,在此地多有些水土不服,故而染了些风寒。”

底下士兵闻言,面面相觑,多有感动之意,末了齐声道:“请官家保重龙体!”

“无妨,小病而已。”抬手止住声音,赵构淡淡一笑道,“你们不必以朕为念,大可如往常一般操练即可。”说着转向岳飞,道,“岳将军此番有功,朕回去自当犒赏三军。”

岳飞一怔,却也拱手道:“臣多谢官家。”

赵构颔首,随即对岳飞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过来。岳飞应声而上,只听他低声道:“带朕去见他。”

岳飞闻言,当即明白对方话中的“他”所指何人。他抬眼看了看赵构,近看了,越发觉得对方面色惨白如纸。

毕竟昨日还发着高烧,今日便唐突地下了床,实在是太急了。

却也没有阻止,只领命将赵构带到一处专门的大帐内。帐外许多士兵手持长矛,是个护卫森严的模样。

掀开帐门,赵构看了一眼黑暗之中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影子,转头对岳飞道:“你们在外守着,朕肚独自进去便可。”

岳飞一怔,道:“官家,此人诡计多端……”

“无妨。”赵构淡淡打断,已然弯腰走了进去。如此一来,旁人便连阻拦的话,也没有时间说了。

岳飞示意旁人各自散去,自己站在帐外,若有所思。

赵构微服夜奔,又遇上了一场浩劫,有伤在身,本不该勉强现身。故而对方此举,他起初是有些讶异的。

然而细细思量之后,却也不难明白,赵构的用意。

到底还是……防着自己罢了。

天子驾临军中,如此难得之事,于军中士气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提升。除此之外,另一个目的,便是提醒军中所有人,他们效命的是谁。

不是统帅,而是天子。

想到此,岳飞摇摇头,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前世对方在敲定同金人的和谈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将他们这几名武将尽数架空,最后还绝不够,定要取命才算放心。

而今生,战事尚未结束,他便已然警惕起来,却不知日后回到京中,却会是怎样的光景。

思及此,他忽然想起完颜宗望在单枪匹马同自己较量的时候,曾说过的话。

“你以为,他派你前来,当真是为了收复失地?当真是为了中兴大宋?”

“你若当真以为,便是将他的心看得太大了。他如此……只是为了让你抓本王回去,仅此而已。”

整个人不禁一震,抬眼看向封闭森严的营帐。

*****

赵构不紧不慢地步入帐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一角的完颜宗望。

此刻虽然是白日,然而大帐封得十分严密,乃是黑魆魆的一片。只有头顶的一个小窗,投射出明亮的阳光,恰好将完颜宗望笼罩在其中。

听闻脚步声,他抬起眼,便霍然同赵构四目相对了。

短暂的惊讶之后,他笑了一声,道:“能劳动大宋官家亲自前来探视,看来本王……艳福不浅。”

“你大可信口胡说,毕竟也没有几日了。”赵构眯了眼眸,盯住他,笑容森冷,开了口也带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朕今日前来,便是特意来欣赏你濒死挣扎的模样。毕竟这样的时候,见一次便少一次了。”

完颜宗望抬眉,神色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惶,反而道:“你最后那句话……倒是不假。只不过,这并非因为本王会死,而是……你会放了我。”

“放了你?简直是痴人说梦。”赵构笑了起来,恨到极处,人反而越发平静。

“是不是痴人说梦,此刻断定,怕还为时尚早。”完颜宗望道。

“你信不信……朕此刻就能杀了你。”赵构眼中忽然闪现出寒光,俯身用力揪住对方的衣襟,狠狠地提起来,一字一句地道,“朕现在就能用刀,一刀一刀地把你活剐了!”

“你不会。”完颜宗望毫不避讳地同他对视着,笑道,“你恨本王入骨,是绝不甘心让本王死得这么便宜的。本王并非怕死之人,不过出于好心,还是希望你还是暂留我一命为上,否则金国二太子若是有何闪失,赵官家还需的估量估量,你和你手中的大宋,能不能承担起这样的责任。”

“一派胡言!”赵构没有说话,霍然松手,让他重重地摔回原处。

“你的父兄在金营过的是怎样日子,官家该有所耳闻,”完颜宗望放慢了语速,道,“不过他们受的大都还是皮肉之苦,毕竟他们……没有官家这样好的一副皮相。官家若是那一日落入了金营,怕是再没有人能如我这般善待你了。”

“闭嘴!”赵构霍然开口打断。

明知对方不过是胡言乱语,不过是往自己心口最脆弱的那个地方死命捅刀子,从而动摇自己的心智。可他依旧本|能地受到了震动,不只是震动,四肢百骸都瑟瑟发抖起来。

“官家,你好好思量思量罢。”

赵构没有再理会身后的人,大力掀开帐门,几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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