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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16)

“何事惊惶?”苻坚听闻她声音有异,皱微微眉。坐起身子子披了外袍,对着门外扬声道。

“陛下!清河娘娘,她……不好了!”门外声音仍是断断续续地战栗着。

苻坚闻言猛然起身,匆匆束了袍子,人已经快步往门外去。

帷帐被草草掀起,又徐徐落下,将一床的狼藉尽数遮掩在其中。待到门外的动静已然平息,慕容冲才试图缓缓支起身子。然而四肢仍是瘫软,方撑起一半,人便重新摔落回去,再度拉扯着后-身深处的疼痛。

苻坚尽兴起来,仍是这般不加节制。枉费自己一番撩拨,却仍是不懂得留情分毫。

不过……这一切,倒也值得……

脸仍是深埋在凌乱的被衾之中,慕容冲慢慢地伸出手,死死抓紧了身侧的皱褶。五指用尽全力,几乎是一般地紧抓。

许久之后,才慢慢地松开手,笑了出来。起初只是挑起嘴角悄然微笑,慢慢地笑出声音,末了却是抑制不住地放声大笑,直到笑出泪来。

弓着背脊,周身随着笑意颤抖着。许久许久,才平复下来。

人却已是泪流满面。

*****

慕容冲穿戴好衣衫,匆匆走进门时,室内已是一片狼藉。

使女御医在破碎的什物间跪了一地,瑟瑟颤抖着不敢开口。而苻坚坐在床头,一手扶额,却只是沉默。

慕容冲微微顿了顿,随即举步走近,颤声问道:“陛下,这是……”直到看到床上仰卧着的清河,面容苍白,小腹……已是平坦如初。由是嘴边的话便突然再说不出口。

忽地奔到床边,握了清河的手,慌乱道:“陛下,姐姐这是……这是……”然而实则不必多问,情形已然再明了不过。

他颤抖着,跪在床前把脸埋进了被衾。

苻坚闻言,依旧是沉默。盛怒过后,只觉得身心异常疲惫。他慢慢地站起身,摇摇头,只道:“你在这等她醒来罢。”便径自走出门去。

慕容冲默然许久,直到听闻周遭除了瑟瑟地颤抖和抽泣,便再无声响。他顿了顿,从被衾中抬起头,挥手摒退身后跪了一地的人。待到房间里再无他人时,才徐徐站起身来。

伸手缓缓拭去面上残余的泪痕,慕容冲垂眼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清河,慢慢地在床畔坐下,面色里却再无一丝悲戚之色。

“姐姐,你可不要怪冲儿。”他轻轻地执了清河的手,唇角却一点一点地挑了起来,喃喃地如同自语般轻声道,“这孩子是苻坚的种……又岂能留他?纵是此刻让你产下,终有一日也会葬送于我手。倒不如这般……长痛不如短痛,你说……可是如此?”

顿了顿,没有回应,而自己却忍不住再度轻笑出来。

方才苻坚面上稍有的惊惶,以及丧子之后的憔悴,他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他今日这般不惜主动承欢,便是不愿错过这赏心悦目的一刻。

此刻亲眼所见,心中的快意,让他几乎想大笑出声。

因为你苻坚的痛苦,在我眼中便是无可比拟的愉悦。你的折磨,于我而言便是享受。

你苻坚所看重的一切一切,我慕容冲不惜任何代价,都将一一毁灭。

直到终有一日,将你的性命也握在手中,便如同初时你对我的那般。那一分一毫,我都将千倍万倍的奉还回来。

念及此,胸中突然腾起不可抑制的兴奋。然而此时此地,他无法随性肆意地大笑,便只得扶住床柱尽力强忍着,却仍是笑得周身不住颤抖。

那笑声低低地在房内回荡,声如呜咽。

*****

数日之后,苻坚再度来到清河宫中,却见慕容冲正伏在床畔,沉沉睡去。

他在原地停住片刻,然而走上前,伸手到对方的胁下,将人抱起。

慕容冲起初一惊,抬头见是苻坚,便站住了身子,笑了笑,道:“陛下。”

苻坚伸手扶住他的肩头,又回身看向床上双眼微闭的人,道:“还是未曾醒来么?”

慕容冲叹了叹道:“醒过一两次……只是不住地流泪,然后再度昏迷过去。”稍稍顿了顿,低低道,“御医来过,说姐姐日后……许是再也无法生育了……”

苻坚心头莫名一紧。忽地便想起那日自己仓皇前来,眼看着自己的身生骨肉,就那般化成一滩不成人形的血水。纵然他对清河并无太多宠爱,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性子虽冷淡,却并非绝情寡义之人,每每想起,心口仍有些钝痛。

默然无语许久,抬眼瞥见慕容冲。瞥见他面上仍有几许残余的泪痕,便伸手抹去,在他肩头轻拍了一下,道:“此处有使女御医候着,你且回去歇歇罢。”

慕容冲勉强地笑了笑,徐徐一礼,转身离去。

苻坚盯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而下一刻,却已冲上前将人一把抓住,箍进怀里便是一阵胡乱的亲吻。

身子紧贴着身子,连推带搡地将人带进了隔壁房间时,二人衣衫皆已褪去大半。走道上的使女见了,吓得赶紧跪下,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及至进了房间,慕容冲自觉后背一痛,已被人重重地摔在墙边抵住。原本想要说些什么,而苻坚却已俯身而下,在自己周身啃咬着,撕扯着,如同一头暴虐的兽。

慕容冲四肢瘫软地贴在墙上,任凭对方肆意妄为。微微仰起头,越过对方的肩头看向窗外,许久,却一点一点弯起了嘴角。

这场性-事来的格外的凶猛暴虐,苻坚丧失了理智一般,恶意惩戒似的狠狠冲撞。无半分温柔和享乐可言,有的,只是无止无尽的折磨,将身心所有的理智都逼向极限的折磨。

慕容冲恍然记起,自己在苻坚身下的初次,大抵便是在这种感觉罢。只是彼时自己只顾着抗拒和惊恐,而此时……自己却在笑。

哪怕身子被覆在其上的人百般蹂-躏,慕容冲却感到自己在这几近麻木的痛楚之中,快意得只想大笑。

因为他知道,苻坚今日的疯狂和失控,源自于内心无可纾解的苦楚。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在心头压抑了太久,唯有以此种方式尽数发泄出来。

而他亲手酿成了这一切,又伴在苻坚身侧悄然地看着他不易察觉的种种心绪。这种快意,还有什么能与之相比?

当然没有。

所以,这加之于身的每一份痛楚,在麻木之后,忽然竟是如此的甘美。

因为此刻我有痛,你苻坚的心,就有多痛。

如此,纵是这般与你陪葬,又有何妨?

慕容冲伸手环住身上的人,蜷起五指用力扣住。在漫无止境的撞击中微微抬头望向帐顶,许久,徐徐露出笑意。

*****

皇子胎死腹中,苻坚怒过之后当即下令追查此事。然而查了许久,只道是药方有误,致使堕胎。然而除此之外,却也寻不到有人蓄意谋害的迹象。便纵是后宫平日里素爱争宠的妃嫔,也于此事并无关联。

苻坚不是不曾怀疑过慕容冲,然而却也心知他同自己的姐姐情深意笃,并无对她下如此毒手的理由。加之慕容冲那日在自己的失控之下昏倒在床上,之后病倒,却仍是要守在清河床边。见他终日一副形销骨立的样子,想必亦是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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