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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意(66)+番外

固此刻,唯有忍之一字而已。

正恍然思量间,听闻门外一阵敲门声,随即便是钟胜的压低的声音:“秦大人。”

我立即重新戴好面具,走出里室。

打开门,钟胜立在门外。我回身在桌边坐下,见钟胜掩了门,他行至我面前,低声道:“大人,徐大人府邸我已大致探访了一番。除却大人外,便只有东厢房那边有人入住而已。”

“可知何人?”

“方才徐大人告辞之后,便立即去了那边。我附在门边听了半晌,听南方口音,在加上其言语间多提到‘绿釉’‘白瓷’一类词,想是来自南方的瓷器商人。”

“瓷器商人?”听到“来自南方”时,心中莫名腾起一股异样之感。

“正是,徐大人似是对瓷器极为爱好。言语间可听出明显的兴奋之意。”

“那瓷器商人有几人?”我沉吟片刻忽然问道。

“听其声……应是两人。”钟胜思量道,“因在门外,故未见其形貌。”

我不由皱起眉,沉默了半晌才忽然想起钟胜还在一旁候着。便朝他一挥手道:“今日有劳,时候不早,下去歇息罢。”

“是。这便告辞了。”钟胜抱拳,很快离开。

然是夜,我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脑中反复回味着方才钟胜的话,只觉得心口仿若有道结,无论如何也想要尽快解开。

*****

次日清晨,早早地便起了床。方开门步入庭院,恰见两个衣着华贵之人在老仆的跟随下沿着回廊朝这边走来。

我动作立刻顿在原处,站在园内,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二人。

行至我面前时,其中一人同我四目相对了片刻,大抵是因为面具遮掩之故,他微微挑了挑眉,便很快挪开了目光。我敛眉一直望着他走远,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又不记得在何处见过。

半晌之后,那老仆独自一人回来。我走上前去拱手问道:“方才两位观之身份不凡,却不知是何方人氏?”

“方才那两位是老爷的贵客,乃是打苏州来的瓷器商人。”老仆恭敬回道。

如此说来,这便是钟胜昨日提到的二人。我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笑道:“如此看来,想必徐大人对瓷器古玩定然是十分钟爱了?”

“可不是么,”老仆笑道,“听说那二位要带不少上品过来,老爷这几日都心情大好呢。”

“是么,得其所好,如此倒要恭喜你家老爷了。”我笑了笑,又道,“我有一挚友,所好同徐大人相同,早知便得空拜会一下那二位,什么时候也好托他们带些上好的瓷器。不过……只可惜二位看来诸事繁忙,大清早便出了门,只怕难有机会会面了……”

“大人无妨,”老仆忙道,“那二位此去乃是出城接应自南面水运而来的货物了,大抵十日内便回。”

“此处离码头不过五百里,如何需要十日?”

“据二位说,瓷器共有十几车,未防受损,故需缓慢而行。”

“十几车?”我失笑道,“你家大人的府邸只怕也装不下罢?”

“怎会全部买下?”老仆反倒鄙夷道,“大人自然是挑拣上品,留在府中。”

我沉吟片刻,道:“那为何不直接去码头挑选,反要大费周章,全数运至城中?”

“剩余的,大抵是要到集市中去卖罢。”老仆思量道,“或许改走陆路,北上去往其他城市也说不定。”

“这兵荒马乱的,如何反倒还往北……”我笑道,然说到一半自己却霎然顿住。很快朝老伯一拱手,只道还有些事,便匆匆告辞。

回到房间,提笔飞快地写成了一封书信。唤来钟胜,把信递给他道:“你且速回一趟宋州,把此信交给宇文丞相。十万火急,路上切勿有任何耽搁!”

钟胜接过信,却有几分犹豫道:“大人一人在此,万一……”

“无妨!”我打断道,“此事要紧,先办妥为上!”

钟胜本欲再言,但大抵是见我一脸肃然,便住了嘴,知道了声“大人保重”便很快离开。

门方掩上,我便转身自行李中拿出地图,在桌面上铺展开来。

地图之上,汴水一带,亳州在北,颍州在南,宋州在西,呈三足鼎立之势,可称洛阳之东门。

目光南移。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战事已开,周军物资便不断自水路源源而上。如若南周欲得一城为其根据,以缩短战线……

指尖顺着水路自南往北移动,最终停在了一处,不由得眉间一敛。

果真,便只有这亳州为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决定尝试一下日更2Q

请鞭策我吧……= =

第四十二回 亳州之变

亳州北门,一队人马自远而来。火光掩映之下,隐约窥见他们皆是人力拖车行走,且速度极为缓慢。

“偏偏放在这深夜进程,可见定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买卖!”身旁的钟胜见状咕哝道。

我并未理会他,只是抬眼朝更远处望了望。时已入夜,天幕深沉,再无人马的迹象。

数日前钟胜回到亳州,带回宇文师手书一封。对我信中所言亳州之情形,以及让他务必派兵来此之事,宇文师果断应下。然却也道,数万大军,自宋州前往亳州,最少也需十日。故嘱我无论如何也当尽力拖延时间。

只是在此处候了一日,眼见此时商队已到,援军却迟迟唯有露面。如此看来,只有耍些小伎俩了。

朝钟胜使了个眼色,他点头会意。待到商队行近了几分,忽地一拉手中线头。只见平地里突然炸开几处,虽不致伤人,但一时间烟尘滚滚,众人不得不就此打住。

“怎么回事?”为首的便是那日在徐为府邸所见的商人,他打马向前,吩咐手下把车停到道路一旁,小心打点了车上的瓷器。如此耽搁了半晌,确认并无太大损坏之后,方才示意继续前行,朝城门走去。

然由于担心路中间再有不测,便就此沿路边而行。我起初借机看清众人掀开车上搭着的草席之际,露出的确是白花花的瓷器,不由微微皱眉。正疑虑之际,车队已自我二人潜伏的林丛前走过,低头看见地上车轮滚过所留下的深印,反倒是愈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了。

既是如此,即便援军仍未到来,却也无论如何不能让这行人进入亳州城门了。

沉吟半晌,随即抓住钟胜的手,在其掌心写道:“随我拦住他们。万不可让其进入城门!”写罢人已经起身,自林丛内朝城门处赶去。

“大人,不是说在此处等丞相援军的么?如何定要揽住那伙商人?”钟胜微微一愣,很快自身后追了上来。

我扬了扬嘴角,未理会他,反是加快了步子。城门边,火光点然出一片明光。而徐为正率众站在门边,正面露喜色,翘首而盼那已落入视线之中的商队。我不由暗嗤。一方父母官,在战事上拒不援兵,然对那伙商旅之人,反倒是格外热心。

念及此,人已经从林丛中闪出,自徐为身后走出,同他并肩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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