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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话相思(18)

然而脑中浮现出过去的许多情形来。这孩子从小在自己的言传身教之下一点点长成,直至今日这般龙风之姿,又怎会是是非不分,明知故犯之人?

康熙觉得自己是足够了解胤礽的,所以这一点,他绝不怀疑。

然而事实却又是白纸黑字地摆在自己面前,让他再也不可能去忽视。毕竟天子的家事,已然不仅仅是家事,更是国事。

更何况,是他平生最痛恨的结党营私之事。此事若不彻查,便无疑在皇子之中开了先河。

康熙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手中的奏折,心思却有些飘忽。然而及至触及了字里行间的一个名字,便霎然顿在那里。

目光反复地掠过那三个字,握住奏折边缘的五指不觉间也徐徐开始用力。

或许这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索额图。

*****

太医李于方心怀忐忑地离了乾清宫,半路便被人截住了轿子。

“李大人,”那下仆恭敬道,“我家主子身子有些不适,想请大人去府上诊治诊治。”

李于一闻便知来者何人,不敢推辞,便应声上了对方的轿。

轿子一路行至八阿哥胤禩的府第,方才停下。李于随那下仆来到房中时,正主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里面了。

“八爷。”李于赶紧上前,正欲行礼却被对方挥手止住。

“听说李大人方面圣而归,”胤禩面色里带着几分笑意,话中语气便好似拉家常一般,然而问的却是,“不知情形如何?”

李于闻言,心道他消息竟灵通至此,然而面上却也恭敬道:“回八爷,臣已按八爷的意思,未曾将太子受伤之事告知皇上。”

“皇上作何反应?”

“皇上只说,此事不得让旁人知晓。”

胤禩闻言若有所思地颔首,随即开口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希望李大人明白。”

他面上仍是一派谦和,但或许自知所谓乃是欺君大罪,李于心底还是莫名发毛,愣了愣赶紧答道:“是,臣明白。”

*****

李于走后,一人才徐徐从屏风之后走出。胤禩也没回头看他,只是径自端起桌上的茶碗浅啜了一口。

“八哥,这李于当真可靠?”九阿哥胤禟在行至桌前坐下,皱眉道。

“他的用途也不过仅此一次罢了,日后寻个由头配到地方去便可。”

胤禟颔首,随即却笑道:“我才

10、【壹零】 ...

皇阿玛知道此事后,定是雷霆大怒。”

“这圣意岂是你我能妄自揣度的?”胤禩佯怪道,随即自己也露出几分笑意,“不过这隐瞒病情,难道不本就是太子的本意?你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照这般说来,八哥倒是还送了个人情给太子了?”

“九弟啊……”

二人相顾而笑,胤禟忽又道:“只可惜到头来,太子一定会以为这‘人情’是大哥送的。”

“大哥行事太过直率鲁莽,心底所想,路人都能看出。皇阿玛赐他‘直亲王’,倒当真一针见血。”胤禩徐徐笑道,“然而事实上,在这宫中,却是不宜太过锋芒毕露的。”说罢已然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衫。

胤禟见状亦是起身问道:“八哥这是要去哪儿?”

“去你四哥府上看看。”胤禩坦然道,“九弟可要一同前往?”

“不必不必。”胤禟算是唯一一个只道其中内情之人,此刻见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连忙摇头,倒是先他一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大概就是历史上莫名其妙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明德刺太子”一案的山寨杜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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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壹壹】 ...

胤禩步入房内时,胤禛正立在窗畔凝神远眺。见对方并未发觉自己的到来,胤禩有意放轻了脚下的动作,慢慢地走了过去。

由是待到胤禛感到身后有人,还不及回头,腰身已然被人从后面一把环住。他身子僵了僵,却也不再继续回头,只仍是举目望着窗外道:“怎么来了?”

“多日不见四哥,心下自然是挂念非常。”胤禩将下颚抵在对方肩头,侧过脸去似有若无地在脖颈上流连。有时他当真觉得,自己平日里在朝堂上滴水不漏的谦和做派,怎生到了这人面前,就半分也没有了。没有便罢了,却还难免有几分涎皮赖脸的意思了。

不过他却也并不在意,毕竟这人是他独一无二的四哥。

盘桓在脖上的触感让胤禛的身子稍稍紧了紧,然而听闻胤禩所言,却并不开口应答。

胤禩却仿佛早已习惯,熟练地把手探入对方的衣底,时轻时重的揉捏。很快便见怀里的人呼吸中带了喘息,微微仰起脸靠上自己,面上一副极力隐忍却又忍无可忍的神情。

心头狠狠一动,胤禩自己的气息也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将人翻过身子吻了上去,一面拉扯衣带一面推搡着,便进了里室。

实则他今日不过因由心情大好来看看胤禛而已,原本并未存了这般心思。然而每每见了人,心内那团火却总是压制不住。

大抵由于自己这四哥唯有在床笫之间,才会将心内的喜怒哀乐完完全全地展现在自己面前。

胤禩今日愈发觉得,随着年岁的增长,胤禛一日一日变得沉默寡言起来。犹记得年幼的时候,自己由于母亲身份低微,在这门第之见极深的宫闱间,可谓是举步维艰。于诸位兄弟相处虽也可称融洽,然而却不知是否是自己心思作祟,总觉得他们神色间多少总带着些轻慢之意。

唯有这四哥,每次见了自己都要露出微笑。笑容很淡,然而在胤禩眼里却分外真实。

故极为年幼的时候,那笑容连带着那人,便一同印在了心底。

只是多年过去了,在胤禩靠着自己才华与手段在朝中赢得了无数赞誉时,却发觉胤禛竟是越来越沉默,便连面上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冷淡。在二人第一次肌肤相亲之前的很长时间里,他时时会在暗中偷偷看着胤禛,然而即便他偶尔抬头间同自己四目相对,面容里也再没了当初的那般笑意。

然而即便如此,胤禩却一直相信,他对自己是有着同样感情的。或许是因为年轻气盛,或许是因为心底的骄傲,哪怕对方反应如此冷淡,哪怕从未回应过什么,他却也不曾怀疑过一分一毫。

*****

康熙坐在御花园里,周遭侍立的唯独李德全一人。

半晌无人开口,唯有院内的风声吹动着枝叶沙沙作响,分外突兀。

“办得不错。”慢慢地看着手中的奏折,康熙微微颔首,神色里一派平静,“这其中任何一条罪状,便都够他死上十次了。”

“还是皇上明察秋毫,才得以将这党锢之乱及时扼杀。”李德全口中如是道,心中却知,自己动用明暗手段将一切罪责压在索额图身上,却正是得了康熙的意思。

君要臣死,何患无辞?

“李德全哪,”正沉吟之际,康熙却又讪讪开口,“你觉得,这索额图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