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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恋爱咨询中心(网络版)(32)+番外

我沉默下来。人类确实做了很多很多违逆自然法则的事,这也是我如此讨厌同类的地方,但是先天不足的人,真的就该顺从命运吗?

Vincent忽然从木椿上站起来,把画板重新背在身上,然后转向我。“我想再往里面走一走,陪我散步一段?”

“咦,可是我还要找John……”

“可以吧,可以陪我吧?拜托,我跟营区的路不熟。”他开始泪眼盈眶。

“……好吧。”

我和他踩着初夏新长的绿草,在逐渐移动的光影间散步,林子里有条简单的石子步道,所以虽然昨夜微雨,地面有点泥泞,可是并不难走。John似乎也没在树林里,我忽然想到Johnny,早知道就带他一起来了,和灰狼一起晨间散步一定很不错。

不过Vincent先生的咳嗽又严重起来,我想起男孩曾说过他身体不好,不会是得了肺炎之类的病吧!但Vincent似乎完全不在意,走到半路又和我聊了起来。

“其实Morris一直和Lawrence比较亲,可能血缘真的有差,因为以前我的工作很忙,Morris从三岁开始,就和Lawrence到处找动物画,那时候真的很愉快。”

我想起那男孩在我翻译雀鹰的话时,露出的灿烂笑容。Vincent继续说,

“他是个很早熟的孩子,平常也很照顾我。不过他好像不认为我是他爸爸,从来不肯叫我老爸,也难怪,毕竟对这么小的孩子而言,两个爸爸有点奇怪吧!哈哈。”Vincent摸着头,我觉得他语气里有些许落寞:

“Morris很像Lawrence,都是能干又有主见的男孩子,我就完全不行了。”Vincent低着头,大概是看我一直沉默不语,他连忙又说:

“不好意思,这些话题很无聊吧?你和你爸的感情那么好,应该没这种问题。”

“啊,John不是我爸,他只是我的监护人而已。”我赶快说。

“监护人?”Vincent看起来十分惊讶:“那你的父母……”

“好像是死了吧,天知道。我和John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过是他抚养我长大。”

他听完我的话,似乎很感兴趣地看着我。半晌才点头:“原来是这样。”他顿了一下,又说:

“Lawrence去世之后,这孩子就几乎什么也不和我聊了,他一直不能原谅我害死了他承认的爸爸,倒是一天到晚和他那只幼鹰说话,两个人还常常一起看连续剧和电影,有时Morris还会把他藏到袋子里,一起去看歌剧之类的东西。一人一鹰感情很好。”

原来那只雀鹰的戏剧癖是这样来的。

“害死?”我问道。不过Vincent还来不及回答,我怀里的雀鹰忽然咻地一声飞了起来,飞到半空中又后继无力,碰地一声坠到树林里,把枝叶撞得漫天乱飞,我连忙跑过去把他捡起来,质问他说:“喂,不是说机密任务不能发出声音吗?你怎么违约?”

“机密任务?喔,小女子什么都不知道,小女子纯洁可爱什么都会做,请不要伤害我也不要强奸我!”

“…………”Morris平常都让他看什么样的连续剧?

我听到背后传来呻吟,Vincent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好像被乱飞的树枝打伤了,手指滴着血,我赶忙过去帮忙:“Vincent先生,你还好吧?”

“不,先不要过来。”没想到他竟然阻止我,“先不要过来……比较好。”

我一头雾水地愣在那,Vincent比平常冷静地站直起身,从口袋里拿出白布一类的东西,迅速地包扎了伤口。然后对我微微一笑:“这样就没问题了,抱歉吓到了你。”

“啊,不会。”

“虽然这一点血是没什么关系,不过我怕你事后想起来会觉得恐怖,所以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Vincent说。我一脸问号地看着他,他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定,看着我说道,“我的伴侣,就是Lawrence,他是死于HIV病毒。”

我一时反应不来。“HIV?啊……就是那个AID……”

“嗯,后天免疫缺乏症候群,俗称AIDS。”Vincent用近乎专业的口吻说道,对于夺走他一生挚爱的病因,他冷静的不像平常的他,我本来以为他会哭哭啼啼,但是他没有,连一点泪光都看不到。

“难道说,Vincent先生已经被他感染……”

“不,正好相反。”Vincent紧紧地抱着手中的画板,

“是我传染给他的。”

我呆了呆,虽然我对

AIDS不太了解,但因为这个病相当有名,因此多多少少会听到一些传闻。例如不可以和AIDS病患共用牙刷啦、AIDS的感染者在车站拿针头乱戳人啦,或是毒品使用者因为共用针头而连续感染,总之都是些不好的传闻。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同性恋者和AIDS的关系,有人说AIDS是神为了惩罚同性恋者而创造的病。

“你一定在想说,像我这样的人,会得这种病也不意外吧!”Vinent对我笑了笑,我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看着我,表情忽然苦涩起来:

“不过很遗憾地,我并不是因为性交行为而感染,而是因为输血。”

“输血?”

“是的,六年前的耶诞节我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急诊室,伤本身是不致命,但医院误用了未检验的血液替我输血。等到我伤好回家后,才辗转收到通知,我使用的血液疑似感染了HIV病毒,要我到医院复检。当时这个消息对我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检查出来结果是阳性,医院当时赔偿了一笔相当可观的金额,但有什么用?”

Vincent抿了抿唇,带着苦笑的神情微瞥过头,或松或紧地捏着拳头,

“其实输血感染是机率很小、但也最不幸的例子,因为AIDS的空窗期长,有时候就算检验也检验不出来。而因为我刚好是同性恋者,所以大部分人听到我感染了HIV,都是一副‘啊我就说嘛,这是迟早的事。’不会有任何同情。确定感染之后,医院也把我免职了,毕竟就算实际上危险不大,院方也不可能让AIDS患者进开刀房。”

我听见他又轻咳了两声,我觉得胸口有块东西堵着,却说不出来那是什么。

“那年……刚好是Morris受孕成功的那年,我和Lawrence本来就快要有孩子了,他还说,如果Morris的情况不错,要用我的精子再生一个,让他们做兄弟……”

“Lawrence先生……他知道你感染了吗?”

“他当然知道,我本来想瞒着他,可是我什么事都瞒不了他。接到阳性反应的报告,我本来想就此和他分手,但是他不放我走,而且执意继续和我上床,我哭着求他住手,但是他理都不理。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他也感染为止。”

“一个多月……吗?”

“是,你很惊讶吗?社会对于AIDS感染的观念偏差的很严重,因为是不治之症,所以人们感到恐惧,恐惧会进一步妖魔化。其实要感染HIV没有那么容易,平常交谈、拥抱或接吻不用说,就连共用茶杯器皿、牙刷毛巾,大体上也没有问题。甚至只是一两次的性交或血液沾染,因此感染的机率也相当低。”Vincent又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