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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置爱情(63)+番外

「那是怎样?你中了乐透头彩?」

纪化把泡好的咖啡凑到唇边,唇角禁不住漾起笑意,

「这是秘密。」他在Seven好奇到不行的眼神下说。

想起昨晚的情况,纪化的唇角就忍不住又上扬了几寸。光是想到那个叫瓜子的男人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换上了军靴、军帽,手里还拿着皮鞭,看见自己不着寸缕地被绑在床上的表情,纪化就乐到胸口像快开花一般。

更别提那个男人在自己的劝说引诱下,终于勉为其难对自己挥鞭的景况。然后还越打越上瘾,把他打得遍体鳞伤后,还性急地压倒自己、侵犯自己,完全陶醉在情欲的浪潮中。这让对自己魅力一向饶富信心的纪化,再一次胜利地笑了。

而且这个叫瓜子的男人,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后,还一脸歉疚地抱着自己,慌慌张张地替他解开束缚,那种又是道歉又是担心的模样。纪化每回想一次,就觉得一整天的压力都神奇地解消了。

「啧啧,这么神秘。」

Seven不满地咋了咋舌,看纪化一边哼着歌,检查手上的报告书,Seven又说:

「看你的样子,要不是你是纪小花,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咧!」

这话倒让纪化顿了一下。后来清晨离开时,纪化终究没有留下那男人的任何资料,除了知道他叫康云,念戏剧又是打工族以外,连电话他也没要。

总觉得,一旦留下了连系方法,就会有什么东西跟着改变似的。

「对了,你又跑来我们这边干嘛?妇科的休息室不能泡咖啡吗?」

纪化询问似地看向好友。Seven就叹了口气,

「那边现在乱成一团,我实在不想待。听说我们有医生被告了,当事人还闹到医院来,一整个兵荒马乱。」

「被告?被告什么?」

「据说是性骚扰。就是那个王老医师,他真的很衰耶,」

Seven上了话梗,便淘淘不决起来:

「好像是病患的外阴唇长了硬块还什么,就想说要触诊一下比较保险,明明护士什么的都在场,王医师不过说了句『腿稍微打开一点』,结果竟然就被告了。那个妇人觉得王医师不但言语骚扰,还对她动了必要医疗行为以外的手脚。好像还请了妇权团体来抗议,你说有没有无理取闹?被害妄想嘛。」

「让她去告啊,反正这种的一定告不赢。」

「告不赢是告不赢,可是医生扯上医疗官司,就是麻烦啊,我们又不懂那一套。那些念法律的最反覆无常了,依我说,医生应该要有法律免责权才对。」

Seven抱怨似地说。纪化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舒了舒脖子,

「算了吧,把那些笨蛋撵走也好。有些人就是太不懂得人情事故,一堆整天埋首于自己世界的老学究,要不就是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连社会冷暖都还看不清楚的毛孩子,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这是为了病患好』,这些人早点淘汰,对医院也有好处。」

Seven看着他的背影苦笑,

「你还真够无情的,要是哪天我被告了,你大概也会翻脸不认人吧?」

「你要是笨到被告了,我倒是可以介绍我二哥给你,他是很优秀的律师。还可以给你打六九折。」

纪化讪笑似地说,煽了煽手上的报告书,便走出了休息室,Seven还在背后嘀咕「所以我最讨厌纪家人了!」纪化没理会他,忽然裤袋振动了一下,他以为是自己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才发觉竟是行事历的提醒设定。

更重要的是,那不是他的手机。

行事历上写着:「公园街演唱会棚架临时工,九点半报到。」纪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那个瓜子的手机。大概是今天早上匆忙分别时拿错了,纪化在心里想。

他想了一下,又重新打开手机盖子,转到电话簿。通常电话簿里第一个号码,是手机持有人最常用、同时也是最常接触的号码,不是工作上常用号码,就是家人之类的,要不然就是恋人。这男的刚被男友甩了,纪化倒真有点好奇他会把谁放第一个。

第一格映入眼帘时纪化就愣住了,上面写着「小蟹」。

他点进去看连络人资料,但里面什么也没有,他又转到简讯信箱,里面邮件不多,但十之八九竟都是那个小蟹发的信,寄信匣里面则更多。

看来瓜子这男人一天到晚打简讯给这个小蟹,小蟹却不一定每封都回,甚至有回的不到一半。

内容也很无厘头,有些令人发嚎。什么「小蟹,吃饱没啊?伴仔,今日甲菜喔?」、「小蟹,周日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和我奔向夕阳啊?」要不然就是「好无聊喔,像我这样的好男儿,为什么得在这样的雨天里挥汗工作呢?」

这一封倒是有反应,对方回信说:

「简讯很贵,既然是辛苦工作赚来的钱,就不要浪费,听到没有瓜?」

纪化一封封地看,越看就越是觉得异样。即使是再迟钝的人都感受得到,这个瓜子,是多么恋慕那个叫小蟹的男人。只是弯来转去说不出口,只能像顽童一样地绕着对方打转,就算被冷淡地对待,也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安啦,我用的是通话费附赠99封简讯方案,很甘巧厚?要不要娶我作老婆?」

纪化看着那些简讯,又转回电话簿那栏。看着小蟹下显示的号码,越看竟越觉得眼熟,但自己的手机在瓜子那边,又不能马上对照。

纪化想了想,伸手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音乐铃声,纪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响了几声之后,很快被人接了起来,入耳是冷漠的嗓音,

「喂?瓜?什么事,我很忙,待会要和小鱼一起去废五金厂,有事快点说。」

纪化觉得自己的血液冻住了,有什么顺着血管,一路流进了心脏,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僵硬地拿着手机。对方听他没有反应,又不耐烦地开口:

「瓜,我真的很忙,没时间陪你玩游戏。你再不说话,我要挂断啰。」

纪化沉默地拿着手机。直到手机那头发出「嘟」的断线声,他仍没有清醒过来。

那天纪化在医院里待到很晚。主要是有个老妇人来照MRI,却怎么都不肯被送进机器里,说是进去里面活像进棺材一样。不管护士怎么劝说,老妇人连听都不听,但一旦问她是不是先不要照,或是请家属陪同之类的,老妇人就又哭闹起来:

「没有人要我……反正我快要死啦!老命一条啦!儿子都不要我了……」

纪化也被请去安抚病患,旁边的护士低声说:

「肿瘤部门转过来照片子的,之前来照过一次CT,好像已经快不行了。」

纪化叹了口气,他满脑子都是那支手机的事情,实在懒得理这种病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一直没打电话来确认自己手机在哪里。

他等了半天,放射科那天下午的状况意外地多,病患也来得频繁,纪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投入工作中,中间又被主任叫去,看得出来他又想谈新导管的事情,只是纪化的表情实在太严肃太恐怖,所以主任后来很识相地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