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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页(10)

修不确定这是威胁,还是恳求,只知道阿响在说这些话时,声音陌生得令他战栗。但下一秒阿响的唇已经堵住了他,他连确认的时间也没有。

「等一下,阿响……」修推开阿响越吻越深入的舌,「这里是……我老家……」

「不要紧的。」

阿响的声音很温柔,让人很难把他刚才的话往威胁方向想。

「你双亲他们也很忙,不会在意这些礼节的。」他说著看了一眼屋外。

修侧耳倾听,阳台上传出微弱的「呜……嗯……」呻吟,听起来像是筑的声音。

他不由得双颊绯红,虽然是自己的双亲,修没想到他们越老越大胆,阳台面对著田埂,也难怪他们会想要搬到这麽乡下的地方来。

一轮荒唐过後,修在夜半时下了床。

他用发抖的足趾挑起地上的衬衫,旁边还散落著几颗扣子,那是刚才阿响激动时,一不小心撕裂的。修回想著阿响方才近乎强暴的举止,还有几分馀悸。阿响已经很久没有让修上他,最近几次性爱,都是阿响单方面的侵入。

这样也好,修不禁想,由他进入阿响时,总会令他想起许愿。

虽然明知他们天差地远,身体构造也截然不同,但即使知道对阿响很失礼,修的阴茎仍会怀念起那个幽深潮湿的穴口,甚至把阿响当成那样的穴口,然後高潮。

修直了一下腰,突如其来的疼痛令他皱了眉头。他扶著墙,像个老人一样,回头看了眼熟睡中的阿响,一手还揣著修的长裤,彷佛只有这样才让他安心。

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修记得最开始认识时,阿响并不是这样的,他很无谓、很消极,爱情也好结婚也好,修一直觉得他对这种事情可有可无,而修也爱上他那种可有可无。

但是曾几何时,那个总是一脸羞涩,拿著新上市的娃娃,和他解释这尊和这尊的眼珠有何不同的青年,已经移转了视线。

以前修还会吃那些娃娃的醋,但现在,修宁可他多注意那些娃娃一点,而不是把自己当成娃娃那样搂著,注视著。

他走到厨房,想倒杯水,却听饭厅那里动了一下,有什麽人坐在那里。修吓了一跳,抬头才发现竟是筑。

「爸……」他叫了一声。

筑似乎也颇为惊讶,他斜靠在饭厅的椅子上,本能地想直起身来,但很快又微一皱眉靠了回去。修当然知道是为什麽,眼神不由得微显异样。

「好好睡觉不睡,出来做什麽?」筑问他。

「忽然口渴了,出来倒杯水。」修咳了一声,比了一下手上的水杯。

筑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是刚刚从躺椅上起来时,不小心扭伤了腰。」

「爸,我什麽都没说啊。」修笑了起来。

筑怔了一下,随即别过了头。

「快去睡了,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去上班不是吗?」

「不要紧的,阿响和我都请了三天假,阿响说难得回来,不让我多留几天说不过,我也很久没见到爸你了。」

筑没有答腔,修替他倒了一杯水,拿到餐桌上放下,但筑没有去碰,只是抬头凝望著自家儿子。

「你……以前不是这样子。」他忽然说。

修怔了一下。「以前不是这样?」

「我是说,唔,你是不是瘦了?」

筑强硬地问著。比起三年前最後一次见到爸爸,筑的头上又多了几缕银丝,远看俊秀依旧的脸庞,靠近看时也多了不少皱纹。

修记得小的时候,总是父亲在为他操心这操心那,联络簿签名了没,手帕卫生纸有没有带,就连学校的亲师会,也总是由父亲出席。筑对他而言,与其说是双亲之一,不如说是像神主牌一样的存在,虽然经常摆在身边,却很少有机会触摸。

但修也知道,筑并不是不关心他。

例如他小时候很想要一架遥控直升机,但父亲怎麽也不肯买那种奓侈品给他,父亲虽然平时总看起来嘻皮笑脸,但该有原则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那时候是十月,没什麽特别的节日,修的生日是八月,早收过掌上型游乐器当礼物了。但过了几天,修却看见床边的玩具篮里多了架遥控直升机,放置得很随兴,彷佛谁不小心遗落在那里。

修兴高采烈地拿著直升机去向筑道谢时,筑却只冷冷回他一句:「谁送你了?那我是买来给自己玩的。」

还有一次修参加运动会的赛跑,国中时候的事情吧,那是四百公尺的接力赛,修脚程不错,是最後一棒,筑和父亲都到场加油,父亲还给他精神喊话,什麽我家的孩子绝对得第一之类的,修自己也信心满满。

结果轮到修的时候,一开始还跑得挺顺利的,连续超前了两个人。

但到接力区时,好死不死旁边跑道竟然掉了接力棒,修跑得兴起,根本没注意脚下的东西,一个不小心踩在棒子上,就这样跌了个倒栽葱。

修还不死心,当时他的脚踝脱臼了,但场上修还不知道这事,拖著右脚硬是想跑完全程。看著对手一个个超过自己,修心里又气又急,撑著跑到了终点,比赛早已经结束了,修这队输了比赛,整个班上气压低迷。

父亲和筑来找他,父亲一如往常,拍了拍他的肩,说什麽胜败乃兵家常识的安慰话。筑就忽然问他的脚怎麽样,还把他带进了保健室。

筑要来了医药箱,父亲说要去厕所,筑就把修的运动鞋解下来,再脱下袜子,亲自替他上药。

看见修肿成一大块的脚踝,筑一开始还冷著脸,上了一会儿,修感觉足踝那里湿湿凉凉的,好像冰水浇在了火上,忍不住低头一瞧,才发现筑竟然哭了。

修永远记得那时的景象,筑一手还拿著棉花棒,上头擦著碘酒,眼泪从他当时还很年轻俊美的脸上滑落,筑还一手抓著修的小腿,不住地吸气,彷佛输掉比赛、负伤坐在这里的人是筑而不是修。

筑後来什麽话也没多说,只是在父亲回来时急急擦掉眼泪,替他的脚踝包上绷带。

但修从此之後再也不怀疑筑对他的爱。他甚至一度觉得,他的双亲是两个男人,而他也是男人,这样的家庭实在是世间最完美的组合。如果他生在女系家庭,恐怕还不会有如此深刻的羁绊感。

筑的指尖还触在他的颊上,修忍不住笑了。

「可能瘦了一点吧,最近做专题,一做就是没日没夜的。啊,不过阿响很照顾我,总会特地到实验室来送些宵夜补品什麽的。」

☆、愿十

「可能瘦了一点吧,最近做专题,一做就是没日没夜的。啊,不过阿响很照顾我,总会特地到实验室来送些宵夜补品什麽的。」

筑端详著他的脸,好像要把三年的分看个够似地,修才知道刚才晚饭时间,筑一直盯著他瞧的理由是这个,害他还以为自己脸上沾到什麽脏东西。

「爸,你别担心。」

想到这里,修忍不住在筑的面前蹲了下来。「我过得很好,一切都很顺利,你和父亲都不用太为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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