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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爱为名(出书版)(13)+番外

“什么鉴定挑选,讲得像在买水果似的。 ”聿律笑道。

纪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变了话题。

“说到鉴定,验伤的结果报告什么时候会出来?”

聿律笑了起来,“我说小纪岚,都工作一天了,你不累吗?这时候就喝酒吧!来来,大叔我来替你斟一杯。”他说著,还真的去拿纪岚的高脚杯,开了麦卡伦就冲下去。

纪岚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这个人,一件事情不做完就没办法安心。”

聿律叹了口气,“有这么帅的帅哥在眼前,你这人这么就净想著工作呢。”

他见纪岚一脸不明所以,把高脚杯递回给纪岚,又呼了口气。

“验伤鉴定没有那么快,听说那个被害人,就是那个小男孩,到现在还躲在房间里不愿意见人。”

“这样……”

“社工那边虽然尽力在引导,但是男孩的父母也很强硬。也难怪,自己的儿子发生这种事,妈妈一直很自责,觉得是自己没顾好儿子才会发生这种事,现在精神状况也不太稳定,要和她谈什么事情,她都一概拒绝,还守住了儿子房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就验伤呢?像这种性侵害的迹证……”纪岚插口。

“嗯,理论上确实是这样,强暴的证据很容易就消失,最好是刚被强暴完就去验,那时候精液体液什么的都还新鲜,凭信性也比较高。但是实际上大多不可能。”

聿律摊了摊手,“想想看就知道了,今天我被人在暗巷里强暴了,还要自己走到医院里,对著医生张开大腿,爽朗地说:医生,我刚刚被人家肛肛了,麻烦你把仪器伸到我的小菊花里,看看里面那炮是哪个男人的种好吗?”

聿律哈哈笑了两声。纪岚没有笑,只是明白地点点头,举起高脚杯啜了一口。

“总而言之,只要验伤结果出来,很容易就能明白男孩其实没有遭到强暴吧?这样的话,把辩护方针定为强制猥亵,朝这个方向来准备搜证,应该会比较好吧?”

聿律干了自己的酒杯,又起身斟了一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嗯,不过一切还是要等验伤报告出来,调查庭也是那之后才会开吧。”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怕只怕这一拖拖得太久,到时候虽然验不到相应的伤,检方那边就硬拗说是时日经过,迹证消失,还是用强奸罪起诉,到时候就麻烦了。”

聿律把酒杯贴到唇边,唇角微扬地摇了摇。

“何况这种案子……这种天怒人怨的案子,如果不把犯人用最重的罪起诉,被害人的家属一定不会满意的吧,在医疗官司的话那是铁定要抬棺抗议的,在强奸的案子,搞不好会跑去开记者会也说不一定……”

“前辈?”

听聿律的声音越来越小,人也越来越往沙发靠,忍不住倾身关心。

“呐,小纪岚,你曾经有喜欢的人吗?”

聿律把杯底最后一滴酒干尽,挣扎著起身,拿起酒瓶又斟满一杯。纪岚有些错愕,一时没有答话,聿律边把酒杯凑口,边笑了笑。

“以前在康乃尔的时候,你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是吗?不知道多少华裔的女孩子偷偷注意你,甚至有几个白人女孩子也中意你,风声都传到我那里去了。”

纪岚苍白的脸上微微一红,让聿律又升起咬上一口的冲动。

“我那时候只打算去那里三年,因为纪泽三年后就要归国,我想跟他一起回国,所以都在拚命写论文,没什么时间注意那些。”

“纪泽吗……?你跟你大哥感情还真是好。”聿律说。

纪岚微微一颤,抬头见聿律醉眼迷蒙,已然有几分茫了,这才放心地低下头。

“嗯,因为,我和纪泽从小玩在一起嘛。”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和你合组读书会,同组的华侨女孩子还私下把我约出去,我本来还高兴一下,想说原来我这么有行情,结果她们竟然是要找我商量,希望我能有一次不要出席,让女孩子和你独处。啧啧,小纪岚,你都不知道做你学长有多辛苦。”

纪岚脸上歉然,“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这些事。”

聿律爽朗地笑起来。“道什么歉呢?对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我seminar的组里有个学弟也很喜欢你,他是个法裔黑人,篮球打得很棒,还一直要我安排机会让你们认识呢!”

纪岚似乎把聿律的话当成了玩笑,只是笑了笑,他话锋一转,“对了,我记得前辈的养父……应该说是继父?不是就在法学院当客座教授吗?”

聿律沉默了下来。

“嗯,Sam是证据法的客座教授。”半晌,他挤出一抹微笑。

“我记得他的课很受欢迎,Seminar的话也就罢了,大讲堂的课,几乎每堂都是大爆满,前排坐的几乎都是白人的女生,还都是美女。”纪岚笑著说。

聿律忽然觉得迷眩起来,纪岚提到的名字,让他的思绪起了些许涟漪,仿佛跌入一个深长的梦中。

梦里他追上那个人的背影,大叫一声“Sam!”,而那人总是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他泛起万年如一的笑容,然后蹲下来张开双臂:怎么了吗,小律?

“嗯,是啊,Sam他……一直很受女人欢迎。”聿律干尽手中的威士忌说。

“前辈和他是在进Cornell之前就认识的不是吗?我记得前辈跟我提过,前辈是因为那位教授的关系,才决定要攻读法律的。”

“嗯,在小儿麻痹基金会的复建中心。”

聿律的声音有些飘飘然,大约是醉了的缘故。那人年轻的面容乍现在他眼前,十二岁的孩子,遇上了当时年仅二十二岁、在复健中心当义工的那个人。而他总爱从后面握住他的腰,用那种勾人心神的嗓音低唤:再一步就好了,小律,再一步。

而他便仿佛被灌注了魔法般,为他一步一步走下去。

“听说那位教授还替前辈打赢的医疗纠纷的官司,对吗?真是了不起的人。”纪岚有几分向往地说道。

聿律没有答话,只是起身斟了一杯酒,和纪岚对饮而干。

学会重新走路、离开复健中心之后,聿律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但令他意外的是,那个男人很快就出现在他与母亲的家中。

聿律的母亲是单亲妈妈,他从居留证上就没有父亲的名字。当时他还不知道为何会在自己家里见到那个男人,只知道惊喜之余,对著那张总是冲著他浅浅微笑的脸,竟头一次怦然心跳起来。

他依稀听见母亲在耳边的介绍:小律,他是Sam,是位律师。

“在法学院的时候,前辈经常去找那位教授不是吗?那位教授也对前辈很照顾,我常听几位学姊说,前辈连吃午饭都和那位教授一道,那时候院里还有流言呢,说前辈是为了成绩故意讨好教授什么的。”

纪岚似乎也有了几分酒意,拿著高脚杯感慨。

聿律看见自己走进家中的起居室,窗户半开著,春天的微风卷著三月的暖意徐徐吹进窗口。那个人就这样睡在沙发上,樱草花瓣滑落那张即使年过三十,依然深邃得充满魔力的脸颊,停在那两瓣总是微微扬起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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