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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大树一样高(14)+番外

他的动作也很快,反射神经一流。有一回我爬上一个纸箱山,想把最上面的箱子拿下来,结果不知为何滑了一跤,整个人从箱子上栽倒下来。

大猩猩眼明手快,组长还没发现我跌倒了,他就一个箭步向前,两手一摊,我就稳稳地被接近他怀里。我掉下来时整个人懵住,我从以前就是这样,秀朗说我这个人看似精明,其实迟钝的要命,一遇到突发事件,总会慌得不知如何自处。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醒悟发生什么事,忙挣扎着了一下,大猩猩和我差不多有二十公分身高差距,我被他横抱着,脚竟然垂不到地。只觉得园长体温很高,像动物一样。

“小心一点。”园长却只皱了一下眉,就把我轻巧地放到地上。我站直时整个脸都是烫的,我想是因为觉得丢脸的关系。

像大树一样高10

“小心一点。”园长却只皱了一下眉,就把我轻巧地放到地上。我站直时整个脸都是烫的,我想是因为觉得丢脸的关系。

我们花了一上午,只收拾了仓库的半边。原本我想这么脏这么阴暗的地方,怎么好给小孩当图书室,但这样一整顿,屋子里的气氛明快起来,空气也变得清新很多。打扫就是有这种乐趣,可以让人的心情也跟着焕然一新。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和秀朗分手后,会选择这工作的原因之一。

中午的时候,大猩猩带我们去吃饭。因为学生本来也不多,大猩猩就让我们和小朋友围一桌,在一大堆吵吵闹闹的小毛头间用餐。

听大猩猩说,那间仓库本来是韵律教室,只是后来教舞的老师走了,就没在用了,渐渐也就荒废下来。他说舞蹈老师就是他母亲,这幼稚园以前是他母亲开的。

“你继承家业?”我忍不住问他。

“啊,可以这么说。不过其实我父亲是公务员,他一直希望我也走那条路。”

“那你为什么不要?”

“因为我喜欢小孩啊。”

大猩猩忽然笑起来,而且是极为灿烂的那种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很难相信这样种未进化完全的灵长类,可以露出这样充满母性光辉又带有一点腼腆的笑。

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你叫正桓?刚刚听鲁先生这么叫你。”

我不敢直视他的笑容,别过头吃义大利面。没料到他忽然问起我,害我差点呛到。

“嗯,对,吴正桓。桓是木字边,就是很常被念成恒的那个桓。”

“我叫昭商,杨昭商。昭和的那个昭,商是商人的商。”

大猩猩朝我伸出手来,我只好和他握了一下。同时也有点纳罕,没想到灵长类有一个这么风花雪月的名字。

“我六十五年次的,你呢?看起来是七年级的。”大猩……杨昭商问我。

“不,我秋天就要满三十三了,六十七年次。”我难掩哀伤基调地说着。如果不是遇上了秀朗,我这年纪,就算没有抱着孙子回去看两老,只怕身边也有个定下来的人了。

杨昭商听了似乎颇为惊讶,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这时餐厅外却传来哭声,有个小男孩一路从走廊那头冲过来,边跑还边哇哇大哭。

我看他下半身光溜溜的,裤子竟然挂在脚踝上。他一边哭一边就扑进了杨昭商的怀里,这大猩猩还真的很受小孩子欢迎。

“怎么了,阿勇?”他皱了一下眉,叫那个孩子的名字。

小男孩抬起头来,我发现他就是那天在操场上,跌倒还哭个不停的男孩子。他长得比这年纪的孩子都要苍白瘦弱。

“昶育脱……脱我裤子……”

杨昭商一把抱起小男孩,替他把裤子穿好。这让我松了口气,虽然我没有恋童癖,但看见小男孩的鸡鸡在那里晃来晃去,还是有几分尴尬。

“为什么昶育要脱你裤子?你们吵架了吗?”杨昭商问他。

“他说我……说我……我是女生……要……检查……”叫小勇的男生抽咽着说。

我听见鲁组长“噗”地一声,差点把口里的海带芽汤喷出来。我默默地扒了口义大利面,这种事在小男生社交圈里常有,以前我待的那所小学就常发生,只是被脱裤子检查的人通常是我就是了。

小学被脱裤子,中学就进化成要我在大家面前自慰射精,以确定我那根真的能用。到了高中,我不得不在上课时提前溜出教室,以防放学后被人拖进暗巷里肛掉。

秀朗在我大学毕业那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我得了“隐疾”,得以逃脱兵役的魔掌。否则我想我的人生,一定还会有更多更新的体验。

杨昭商把那个脱人裤子的小男生也叫来,让两个人并排站在他面前。叫昶育的男孩子长得高头大马,一看就是早熟的小毛头。两个好像都是大班的学生,和立树同年。

昶育不情愿地低着头,杨昭商问他:“为什么脱别人裤子?”声音很温和。

“因为他不敢倒着溜滑梯!”昶育嘟着嘴指控,好像这是一项重大的罪行。

“为什么他不敢倒着溜滑梯,你就要脱他裤子?”杨昭商耐心地问。

“倒着溜滑梯又没什么,他是胆小鬼所以不敢!”

餐厅里的小女生边吃边旁观,这时几个人围一起咯咯笑起来。那个叫小勇的男生一直低着头,用手拉着围兜兜的边缘,好像都是他的错一样。

我看得有几分刺痛,彷佛看到小时候某部分的自己,只能赶快低头猛吃义大利面。

“那你要脱园长的裤子才对。”

杨昭商蹲在小男生面前,很严肃地开口,“因为园长也不敢倒着滑溜滑梯。”

那个叫昶育的孩子似乎大为震惊,“园长不敢倒着滑溜滑梯吗?”

“对啊,园长一坐到溜滑梯上就发抖,光是溜下来就觉得很恐怖。”

杨昭商做出害怕的样子,“你觉得园长也没有小鸡鸡吗?”

“可是小勇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还不敢玩踩水。”

“园长也不敢一个人吃饭啊,所以才老是找这么多人一起吃。”杨昭商环顾了一切餐厅,他又捱近那个男孩,“告诉你一个秘密,园长晚上也不敢一个人睡觉。要是床上只有园长一个人的话,就会寂寞到哭出来。”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这真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个昶育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园长直起身来,挺直了下腰。

“你觉得园长是胆小鬼吗?要不要检查园长有没有小鸡鸡?”

杨昭商作势要脱裤子,昶育小朋友已经完全被唬住了,他忙拚命摇头。

“为什么不要?”杨昭商问他。

“园长一定有小鸡鸡。”

“为什么觉得园长一定有小鸡鸡呢?”杨昭商又问。

“因为园长是男生。”昶育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园长和小勇一样,不敢倒着溜滑梯啊。怎么园长是男生,小勇就不是了?”

杨昭商极为耐心地问着,那个昶育似乎很困惑,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看看大猩猩,又看了一眼旁边始终一语不发的小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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