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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刀上的蘑菇(出书版)(55)+番外

纪宜从椅子上微微起身,好像要跟女王说些什麽,但女王没有喊停,只是用双手包覆著下颚,倾身全神贯注地看著。杏的人格蛊惑Ivy不成,脑羞成怒的母猫换了另一个人格,开始剧烈的言辞挑衅,企图激怒Ivy,『小子,你不曾杀过人吧?』

堇缓步踱到舞台上,以傲慢的姿态接近习齐。她用指尖挑起习齐的下颚,嘲笑似地看著他的眼睛,习齐的眼神也跟著变了,『看看你的双手!如此苍白、软弱和纤细。你了解Tim吗?你可曾看过他下手杀人的样子?你可曾见过他剪开女孩的肚腹,拖出一地的血肠?可曾看过他剪断知更鸟的脖子,让他再也无法歌唱?』

『我了解Tim……』

习齐退了一步,脸上又露出那种茫然的表情,彷佛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堇饰演的母猫胜利似地笑了,『愚蠢的小鬼,你知不知道,每夜在你欢爱过後,Tim总拿著剪刀,在你的睡容上反覆磨娑,等待著剪下你的鼻子。即使在最高潮的时候,他的右手也没有忘记利刃,给你温柔抚慰的手指,下一秒就能让你痛不欲生。总有一天,Tim会剪下你的手、你的脚、他会剪下你的阴茎,把它塞进你天真的嘴里,再嘲笑著欣赏你流泪惨叫的表情。』

『住口……』

习齐的双目忽然空洞起来,好几夜未阖眼的眸睁得老大,黑眸的深处逐渐阴沉。堇却像是没有发现似的,自顾自地继续著,『就算Tim压抑了欲望,放过了你,你们是城市里的异类,你们的结合不被允许,他们会破坏这里,烧毁你记忆中的一切。而你的Tim将被送上绞刑架,你将被绑在木椿上,看著他被熊熊大火燃尽,而你却无能为力,』

堇说到兴起,伸出手来指著习齐,一步步朝他进逼:

『因为你是如此弱小,连拿根针都会双手颤抖。Tim不是你的上帝,只是把你推入地狱的魔鬼,你只能选择逃离他,或者两个人一起……』

堇的声音戛然而止,原因是习齐忽然跳到他身上,把她压倒在舞台上。

他从喉底发出无声的嘶吼,整个人像是被堵住的蒸气机一般,又深又慢地大力喘息著。堇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挣脱,但习齐毕竟是男性,用起力来连堇也没有办法,习齐伸手一撕,竟然撕裂了韵律服的衣襟。

杏高声尖叫了起来,堇好像也想叫的样子,但习齐没有给他机会,双目空洞地骑上堇的胸口,习齐的表情只能用狰狞来形容,两只手倏地掐住了堇的脖子,把她的头逼到地板上,喘息声更响了。

「习齐!」

纪宜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剧本里只写Ivy最後攻击了母猫,但没有说如何攻击。然而习齐的表情是如此绝望、如此无机,好像坏掉的机器一样,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要致堇於死地,「虞老师,习齐他……」女王的呼吸似乎也加快了,但他仍凝坐不动,似乎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端坐在导演椅上,更为专注地凝视著舞台。

习齐依旧坐在堇的身上,指甲掐入堇苍白的肌肤,渗出一道道血丝,堇痛苦地仰躺在舞台上,脸颊因为缺氧而涨红,指尖也剧烈地发抖起来。

纪宜再也忍不住了,他冲向舞台的方向,「小纪!」女王叫住了他,他就回过头来,双眼少有的因恐惧而荡漾:「虞老师,快叫停!求求你……快点阻止他,阻止习齐……」

「不,不必,」

女王张开口吐了口气,似乎也处於极大的兴奋中,他定定地望著舞台的方向:「Ivy和你不同,他还在戏里……还在舞台上。」

纪宜吃了一惊,回头往舞台一看。习齐忽然不再使力了,全身都松懈下来,他摇摇晃晃地直起身,歪了一下脖子,眼神再度变得空洞起来。

他从惊魂未甫的堇身上慢慢站起来,堇如获大赦地向後挪了两下,惊疑不定地看著习齐。但习齐完全不理会她,他缓缓提起了两只手,在眼前端详著、旋转著。堇脖子上的鲜血顺著他苍白的指线,一丝丝地淌了下来,他就侧著头,伸出浅色的小舌,慢条斯理地将它舐去。

女王和全剧组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习齐舔了一次不够,好像爱上那滋味似的,习齐的舔舐满溢著情色的意味,他一根一根手指,反覆地、小心地舔著,彷佛初次狩猎的小兽,还好奇地检视被唾液濡湿的十指,排练室里甚至可以听见啧啧的水声。

阿耀不由得吞了一口涎沫,又为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别过头脸红起来。

『原来……只是这样而已啊……』

好不容易舔得满意了,习齐放下了手。剧组的人都是一惊,在许多脱序的演出後,习齐竟又接回剧本上的台词。

他好像真的很得意似的,咯咯笑了两声,把手缩拢在胸前,『杀人……一点也不难啊,如果有剪刀的话,对啊,如果我有一把剪刀,就可以剪断她的咽喉,这样、那样,多麽容易!只是这样而已,只是……这样而已,一点也不难,谁都可办得到,我也……可以……』

他忽然走向舞台边缘,对著错愕的剧组,还有始终凝坐不动的女王,炫耀般地露出了笑容:『我也可以喔……像Tim一样,也可以走进Tim的世界里,和Tim一起……』

第六幕到此终了。但也不需要女王喊停了,因为舞台上的演员在说完这句台词後,就像终於走到终点的旅人,从舞台上倒了下去。

***

习齐是被打火机的声音吵醒的。

他先微微打开一丝眼帘,好像在犹豫著要不要睁开眼B>B要不要重新接收现实世界。他的脑袋一片空白,甚至不记得至今以来发生的所有事,过了很久,才终於张开眼睛,入眼的是学校医护室苍白的天花板。

习齐摇摇晃晃地坐直起来,才发觉自己是在床上,身上还盖著医护室的棉被。往旁边一看,自己手上竟还插著点滴。

他有些茫然,依稀记得自己刚才是在舞台上,被无数沉重的云雾环绕、压制著,然後拚命地想要抓住彼端的一线曙光。但最後还是失败了,他终究没有看见光芒。

「如果要找带你进来的那个眼镜仔,他在外面讲手机喔。」

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把习齐吓了一跳,神志也清明了一些。他往床边一看,才发觉医护室的诊疗桌旁坐了一个人,还是女人,「问情况的话,我刚好像有听到他们说,你是什麽睡眠不足胃又不好,血糖太低,加上一点心理因素才会支撑不住,他们还帮你打了点滴。」她又补充。

习齐发现她的头上包著绷带,里头隐约还有血痕,正往自己手肘上的割伤擦著碘酒。除此之外,她全身都是类似的擦撞伤。

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觉得她怎麽都不像是保健室的阿姨,除了长得很漂亮之外,她穿著膝上十公分的短窄裙,还跨著腿坐,系著领带的装扮带著某种野性,唇上的口红是紫色的,脚上还穿著马靴。

习齐觉得她很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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