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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刀上的蘑菇(出书版)(151)+番外

「哪里小了,我今年已经三十了耶。」

男人用清秀的娃娃脸说著,瓜子瞠大了眼睛,虽然说三十岁的主治还是很年轻,瓜子今年也满二十八了。但要是男人不说,他还以为这个人是哪个刚退役的男孩。

看见瓜子的表情,男人柔顺地笑了,眼神再度魅惑起来,「不要担心,就算这样,你还是我的主人哟,啊嗯~」

自己该不会,惹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了吧?

瓜子在书房发现了纪化背对著他,正坐在书桌前,周围全是高耸的文件和书,不知道正在整理些什麽。

因为原先的公寓租约到期,纪化就建议他搬到自己的公寓,和自己一起住。第一天搬进去时瓜子就吓到了,倒不是被公寓广阔和华丽吓到,因为瓜子早有预感男人应该是有钱人,再说主治医师住得太寒酸也不对劲。而是那间公寓乱得超乎瓜子想像。

「啊啊,抱歉,因为工作太忙了,有时候还要留看夜班……又没有娶老婆,所以不知不觉间就变成这样了。」

纪化当时抱歉地说著,脸上又露出被瓜子鞭打时,常出现的那种害羞神情。瓜子实在弄不懂这个男人,照理说这个男人在工作上,应该是呼风唤雨、很受重视才对,结果竟然在半夜跑来只他这种人玩SM游戏,自己还是当M,瓜子真是完全不能理解。

「咦?你回来啦,主人,要先吃螃蟹,还是先吃我呢?」

纪化从书桌前回过头来说。瓜子无言地看了他一会儿,好像刚从医院的餐会回来,纪化浑身都还穿得很正式,和撒娇的语气产生明显的对比,「……这台词等你穿裸体围裙时再说吧。你在干嘛?」

「啊,因为想帮你弄个房间出来,所以在整理一些东西。对了,这个盒子是你的吧?」

他指了一下地上一个陈旧的、本来是拿来装巧克力球的纸盒。瓜子随意点了点头,内心却有点惊讶,自从搬来这间大公寓之後,他一直是在纪化的卧房睡,吃的用的也和他一道。现在听说要帮他清出一间房间,瓜子心里有种异样的冲动,「为什麽这麽突然……」

「嗯?你说房间吗?因为看你在这里总是很不安的样子,特别是我不在的时候,总是一脸不知道该去哪里似地晃来晃去,我想有个自己的私密空间,你会比较放松吧。主人,如果小花不小心擅闯你的房间,主人可以狠狠地惩罚我喔,嗯哼~」

……他绝对会擅闯。绝对。

「可是,我又不一定……」

瓜子说到一半,忽然不知如何启齿般地瞥过头。他本来是想说,照自己被甩的纪录,过不了多久一定又会被纪化厌烦,他已经做好哪天会被连夜赶出去的心里准备。

但不知道为什麽,话一到唇边,想到有天会被纪化厌恶、和他分开,心竟像被猛戳一刀那样疼痛,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他只好改口,

「我又丑、又笨、性格不好,被很多人上过,床技却还不怎麽样,明明念得是戏剧系,出来还找不到工作,只能当打工小弟糊口。以前交往过的伴侣全都很厌烦我,我知道的,我是个糟糕的情人,小花,我不值得……」

他还没说完,唇就被人按住了。按住他的,是纪化温暖的五指,「你值得的,我说过,你一向值得的。」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地走向瓜子。比瓜子还高上一个头的身躯,按住了瓜子的双肩,在他面前微蹲下来,瓜子别开视线,很快被纪化扳了回来。

他看著瓜子咬著下唇,哭得微微发颤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而且,情人之间本来就是互相的啊,康云,S和M都一样。」

替纪化收拾完房间,瓜子才发现这个房间还挺大的。他本来以为卧房就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还有个这麽大的书房。

他最近越来越好奇纪化的背景,虽然如果命令他的话,纪化多半会告诉自己,但不知为何瓜子并不想这麽做。那和以前畏缩的被动不同,而是像纪化所说的,两人之间,积极也好消极也好,全都是互相的。

把一箱书送上书架,有个盒子就在瓜子身後落了下来,瓜子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巧克力球糖盒,是瓜子装在行囊里带过来的东西。

这几年流离颠沛,大学以後就再也不曾回老家过,据说老家的面店都收起来了,父母也搬了家。带在身上的东西一年一年地丢,竟没剩下多少旧事物。这个盒子和其他旧东西搁在一起,连瓜子自己都忘记那是做什麽用的了。

他把纸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放著一张陈旧的笔记纸。

瓜子轻轻地「啊」了一声,男人这时也凑到他身边,看他脸色苍白的看著那张纸。那张纸上没多写什麽,只写了一排数字,看起来像是电话。

「这是谁的电话?」

纪化好奇地问。瓜子抿了一下唇,男人看出他的异样,从身後握住了他的肩,瓜子才小声地开口,「我二哥。」

「你二哥?」纪化意外地睁圆著眼。瓜子好像有点後悔似地,回避了一下情人的视线,抓了抓後肩说:「嗯,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就是家里的二哥,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络了。」

他还记得很清楚,二哥婚礼的那一夜,他一反往常对二哥言听计从的态度,没有出席二哥的婚礼。

一个人窝在他阁楼那间小房间里,即使过了这麽长的时间,瓜子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他,明明家里在办喜事,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他没有很明确地感受到自己是为什麽事情难过,只觉得胸口像破了个洞那样,什麽东西都没了。

一直到现在,瓜子才隐隐约约察觉到,那时候如此痛苦的真正原因。但是那都已经过去了,再重拾起来,也只是像旧伤那样淡淡阴阴的痛楚,他一直觉得没必要再去碰触。

二哥娶的对象,是大企业的小姐,那是他在众多女友中,千挑万选选出来少奋斗十年、财貌兼备的完美货色。瓜子记得,从小二哥就和他们说,总有一天他要脱离这家面店,脱离这种贫穷的生活,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婚後二哥真的达成了他的愿望,他随妻子赴美,还在妻子父亲的公司找到了不错的工作,有岳父罩著,就算外语能力不如能也还得过且过。而且瓜子从来不怀疑二哥的野心和毅力。

这张电话,就是二哥离家那一夜,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亲自塞进他手里的。

『喂,康云,我要走了。这一去,就不会再回到这间窄小肮脏的面店啦。』

二哥不改无情地说。瓜子自从婚礼之後,没有和二哥说过一句话,整天只是躲在房里,二哥彷佛也隐约知道些什麽,只是站在漆黑的房门口,远远看著双手抱膝、不发一语的他。那晚的二哥,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我说过我会逃离这个家,之後也不会让你们找到我。以後你就死心吧!赶快找个有虐待倾向的漂亮女人,娶了她过一辈子吧!再会了,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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