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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映月(23)

大队人马押解著那七人,搬运著尸体连同江勇一起回去,席沉玉走在雷子云身边,深吸了口气,「雷兄得找个好仵作了。」

雷子云点点头,「不会有问题的。」

两个人都觉得事情有些难办,雷子云沉默了会儿,像是想让气氛轻松一点,微笑著开口,「那个一张嘴可以退千人是真的吗?」

席沉玉笑了出来,望著雷子云,一脸有趣地回答,「那倒是真的,当时在关外,我方只有两个人,遇上了钦族千人兵马,而且我只说了一句话。」

雷子云好奇地望著席沉玉,「愿闻其详。」

席沉玉大笑了起来,「我只说了,『赫连还不快上!』」

雷子云一怔,也大笑了起来,「那赫连将军一人可抵千人的传言是真的了。」

「千真万确,那家伙还有个绝技,他可以一边砍人一边骂我。」大概是想起往事,席沉玉笑得极为开心。「不过我可要声明,那些钦族人本就是赫连惹来的,可与我无关。」

「真是好朋友。」雷子云笑著,他也极少看见席沉玉笑得这样开怀谈论著一个人。

席沉玉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过火,连忙收了笑,「让雷兄见笑了。」

「别这麽说,希望哪天席兄跟别人谈起雷某的时候,也可以这般开怀。」雷子云笑著回答。

「这是自然,我很庆幸能跟你做朋友。」席沉玉很认真的回答。

就在两人相视一笑的时候,雷子云身後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

「我还想说赶来帮个忙,看来你们相处甚欢。」

雷子云回头,一脸惊喜,「你回来了。」

长孙倚风一脸不悦地瞪著他们,但是看著雷子云没有掩饰的惊喜笑容,又没办法摆出个不悦的脸,有些无奈地瞪著他,「刚回来,听说你押解人犯出门,我想说来帮个忙,哪知你有个好帮手了。」

雷子云笑著,「刚赶回京该先休息的,这里已经没事了。」

席沉玉轻咳了声地开口,「雷兄,那我不打扰了。」

雷子云赶忙回头,「席兄不一起过府坐坐?」

席沉玉笑了笑,「不了,我府里还有事,倒是仵作要有结果了,还请您通知我一声。」

「当然。」雷子云知道他俩不合,温六也不在,也就没多留他,抬手轻撞了下长孙倚风。

「席先生辛苦。」长孙倚风不甘不愿的,客气的招呼了句。

「不敢,长孙公子远道而回,快些休息吧。」席沉玉难得的,也没有多话,只跟长孙倚风客套了下,就转身离去,上官紧跟在後。

长孙倚风望著他离去,回头望著雷子云,「他今儿个怎麽这麽客气?」

雷子云苦笑著,「平时不客气的都是你吧?」

「我今天可安份得很。」长孙倚风冷哼了声。「我不在的时候没发生什麽事吧。」

雷子云想席沉玉大约是见了长孙倚风,又想起温六的事,轻叹了口气。「这事可大了。」

见长孙倚风好奇地望著他,雷子云想,为了公平起见,就慢慢的讲给他听,省得他上了温府,听到的版本也许会有点偏颇……

晓星映月 12

事隔二日。

「两位大人请。」

牢头开了大门,恭敬地请著雷子云和席沉玉进入。

雷子云领头,後头跟著席沉玉,一步步的走下死牢。

走到最底层,一股子腥臭和血味儿冲了上来,雷子云还算习惯,席沉玉则皱起了眉。

「这毕竟是死牢,还请大人忍著点了。」牢头跟在後头,不放心地说著。

「不要紧,是那里吗?」雷子云回头温和地开口,经过了死气沉沉的牢房,伸手指著最底的一间没锁的房,也不是牢门,只是厚重的木门。

「是的是的,我去叫他。」牢头越过他们,伸手大力拍门。「老大哥呀,开门,雷大人跟席大人来了。」

咿哑地一声门打开来,一个约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从头到脚都包的密密实实的,只露出张沧桑的脸,弯著腰拄著支木杖缓缓走了出来,微微点了头,「雷爷……雷大人,席大人。」

「杨老不必客气。」雷子云笑著,他认识杨老头也近十年,偶尔会带酒下来跟他喝几杯,这倒是他入了青天监之後第一次下来看他。

「我无官无职的,杨老不必称我为大人。」席沉玉也笑了笑,望著这位传奇的老者。

「席先生。」杨老头也没客气,直接改了称呼。

说起杨老头也是个衙役之间的传奇,他原是个衙役,虽然没练过什麽功夫,但是天生一双飞毛腿比使了轻功还快,抓起犯人冲得比谁都要狠,年纪稍长之後也很照顾年纪轻的衙役们,总是比他们都要快要狠的冲向犯人,从不犹豫,在衙役间很受敬重,後来因缘际会得见名师,学了套轻功步法,加上自身的努力,飞毛腿成了草上飞的功夫,被他缠上的犯人没有跑得掉的,当时的总捕头相当赏识他,还将妹妹许配给他,但就在他升上捕头,妻子也为他生了一女,人生正要大展雄风的时候,京里起了一场火,烧起来的正是一些新来小衙役们住的大杂院,他冲进火场里救他的弟兄们,一整夜没有停歇,那一夜吹起大风,火势没有停只越来越大,他心系著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就算火烧到他身上他也不在乎,最後累到支撑不下去,一时不慎引火自焚,他已经没有力气灭他自己身上的火,等他被救出来已经奄奄一息。

但他奇迹似的活了过来,却已经无法上街去捉拿人犯,他已经废了,他的双腿不能再跑,他的手无法再抓人,而更令他痛彻心扉的是那场大火延烧了太远,在他救助他的兄弟之时,他的妻女丧生火海。

於是他几乎丧失了活下去的意愿,他的妻舅没有怪他,同样身为衙门里的兄弟,他明白他的心情,於是他仍在衙门里留了下来,却像个犯人一样把自己关在死牢里的资料室,整天不见光的吃睡都在死牢里,面对的是一封封的公文资料,每个进来出去过的人犯,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三十年不变地做著这些整理人犯的工作。

雷子云是在一椿陈年案件里知道他的,当时有人指点他去找杨老头,他带了酒下了死牢跟这位传奇人物聊上几句,这才发现杨老头的资料清楚到不可思议,而後只要有空他就会下来跟杨老头聊上几句,喝上几杯。

「两位大人今天是想查些什麽?」杨老头伫著拐杖缓慢地走进他的资料室里,拉了张椅子坐下,示意他们自便。

席沉玉走进才发现那个房间并不小,但是满满书架上一卷卷的资料几乎堆到顶,能走动的位置小之又小。

雷子云拿出份纸卷交给杨老头,「我想麻烦杨老找一个身份,他应该待过天牢。」

杨老头接过纸卷敞开来,那是份仵作写的报告。

那天行动之後,雷子云找了他信得过的仵作,仔细的勘验过尸体,写成了详尽的报告,报告上写了那烫伤约是十到十二年前所受的,如果是十到十二年前的人犯,不知原因的出狱之後,第一件做的事都是烫掉大牢的烙印,不然在街上让人看见了,可会被逮回去,更何况天牢的烙印可不比其他大牢,天牢在京城底下,天子监管的大牢,关的都是重犯,能离开大牢不烫掉那个印也没办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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