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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者(55)+番外

披狼睁大了眼睛,想抬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张开嘴却半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竭力地睁着眼睛看着行过消失的方向,被扎了一刀的胸口陡然剧痛,刀割般的痛楚从心口蔓延至全身,寒意刺骨。

他痛了,他怕了。

痛的怕的,的确,只有这个。

……

披狼发出一声狂吼,猛地睁开眼睛,弹起一半的身子却因为剧痛,重新瘫软回去。

他大口的喘着气,胸口的伤让这样的喘气都万分困难与痛苦。

床边候着寒府的大夫,急忙给他看伤切脉,直道着醒了就好,应无大碍,多咳嗽通气,好生修养云云。

他不管那大夫在他身上的动作,只眼睛急急向周围张望。是他的卧房,除了大夫只站了披解与寒潇,前者是面色冰冷地立着,见他醒了,似松了口气,但脸仍僵着,后者则一双眼略有些红肿,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大夫动作。

他挣扎着抓住寒潇手道,“行过呢?!”

寒潇愣了一愣,良久才低声说,“哥,你抓疼我了。”

披狼手略松了松,她低下头说,“人在外面,没有事。我……去叫他们进来。”

她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来。披解看了他侄子一眼,面色仍是寒着,什么话也不说,拄着拐杖慢慢地回身向门的方向走。

寒潇忙上前去扶了他。走至门口,寒潇还回头来看了一眼,披解却是头也不回地就出了门。

不多时昆仑仑昆从外头扑进来,“老大!”

行过被他们俩一左一右地护着一起进来,刚走到披狼床边就被披狼扣住了手腕拖到近前去。

披狼把他拽牢了,喘着气将他上下仔细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伤处,气色也还好——脸色仍是苍白着,但也不至于衰弱——这才转头问昆仑,“我睡了……咳!咳咳!……睡了几日?叔父有没有为难你们?”

“有三天了,”昆仑道,“首领不准我们出门,也不让我们进来看您,但并没对我们怎样。”

披狼皱着眉又咳了几下,见仑昆肩上缠着布,又问,“你伤了?伤得怎样?”

仑昆感动得一塌糊涂,“老大!我没事!倒是您……”眼圈一红。

自己又没死,披狼头痛地摆摆手让他不要哭丧,“你回去养伤,让昆仑一人守着就好。都出去吧。”

“是。”

待他们都走了,他拉了拉行过要他坐在床边,吃力地抬手去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道,“这几日有没有乖乖吃饭?”

行过被他摸得全身缩了一下,眼底仍有一丁点怯意,听了他的话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对不起,” 披狼道,看着他的眼神柔柔地,“……之前吓着你了?”

行过又点点头,眼里仍怯怯的。

披狼刚要说什么,喉口一痒,捂着嘴重重咳了几下,摊开看掌心里全是血。他面上不动声色,默默将沾了血的右手移回被下,左手抓着行过的手,看着他道,“……之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行过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都是骗他们的,你不要信。”

行过有些困惑地偏了偏头。

披狼咽下喉咙里的血腥气,咳了几声,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不是因为什么情资,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因为喜欢你,先前说的那些,都是骗他们的。明白吗?”

行过眨了眨眼睛。

“我喜欢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行过仍是眨着眼睛看着他,眸子里清清澈澈的,面上表情无辜茫然。

“你听得懂吗?”

“……”

披狼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抬手又摸了摸他的脸,哑着声道,“你不懂也罢,我懂就好。”

……

过了一会儿,寒潇带着几个侍女,端着刚煎好的药和清粥等等进来。行过缩到角落里玩杯子去了,换她坐在床头,扶披狼起来喝粥吃药。

她一直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眼圈仍红着,候着披狼喝了几口粥,突然道,“麒麟哥走了。”

披狼手里的勺子顿了顿。

她声音仍是同往日一般平平稳稳,温和好听,平静地说着她的未婚夫,“他前天夜里醒了,一句话也没留,就走了。白马镖还留在那儿,他什么都没带。”

披狼沉默着。

她顿了一会儿,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我这几日才略有听闻……一边是我未婚夫,一边是我哥哥,我站不了任何一边,也断不了谁的对错。我谁都怪不了。”

“……”

“我想跟他一起走,但他走的时候没告诉我。也许是他知道,即便是告诉我了也没用。我只是‘想’,但不会真的跟他走。我还要顾着寒家的生意。”

“……”

“奇怪,我明明哭了,”她抬手擦了擦眼道,脸上仍是淡淡的,“但心里面似乎并不是很难受,反而很平静。”

“爱一个人,可以为他做到这样的只有你,”她看着披狼道,“什么都能不管不顾。我不懂,也不知道这样好是不好。”

“……”

“……但我有些羡慕你,哥。”

披狼默默地回看着她,看着她明明还显得青涩稚嫩的脸蛋。

他的这个小堂妹冰雪聪明,美丽温慧,今年也不过虚龄二十一。

却有这样疲惫又平静的神情、深如潭水的眼神,说着这样的话。

他将粥碗放在床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肩上。良久,才感觉怀里的身子轻轻颤抖了起来,肩上一片湿润。

……

入夜了行过仍攀着窗台看月亮,披狼伤势未愈,嗜睡,头早早的就有些昏昏沉沉。

他没力气下床,不能像前几日马车上那样强行拉了行过按在榻子上哄着睡觉,因此咳了几声,朝着窗边那瘦瘦的背影唤了一句,“行过。”

行过还巴巴地趴在那里,听他又唤了一句,回头来看看屋子里除了自己没别人,有些茫然地看着披狼。

“过来。”披狼招了招手道。

待行过磨磨蹭蹭挨到床边坐下了,他抓着行过的手道,“你不知道我叫你?”

行过歪了歪头。

披狼叹口气,“你叫什么?”

行过咬了咬唇,开口道,“十七。”

那是他在韬略楼里的名字。

披狼捂着嘴咳了几声,另一手仍抓着他,咽了口血道,“……没有十七。你以前不叫十七,以后也不叫十七。你的名字叫行……叫过儿。”

他以往一直想这样叫他,却一直拉不下面子。每每出口的,总是语气冷硬的一声“行过”。

行过眨了眨眼问,“锅儿?”

“过儿。”披狼在他掌心里写,“你识字吗?”

摇头。

“……不识也罢,总之你叫过儿。明白吗?”

“过儿……”

“对。”

行过偏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有点开窍似的,却是认真地指着披狼接着问,“主子?”

似乎以为是换了楼子换了名字换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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