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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者(44)+番外

他们都那样了!

他以为自己修成了正果,结果居然连“什么”都算不上?!

行过明白他什么意思,轻叹了声道,“如果你说的是之前……你喜欢我,你想做,我也有兴致,便做了。这不能说明什么罢?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和我肌肤相亲过的人也多了去了……你若硬要说有,的确,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都还算开心。但我们俩之间……的确没什么。”

披狼脸上血色尽失,睁大眼睛看着行过。

那张淡色的薄唇上下开合着,说出的话字字如晴天霹雳,在耳边轰隆隆炸开,他恍恍惚惚似一句也听不懂,却被锤打得站立不稳。

于这人来说,任何形式的肉体交缠,都不能代表着什么。

他满心欢喜的一场欢爱,对这人来说只是“兴致来临”时的一个新颖的尝试。

他呆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不会的……不可能,你心里有我!”

他抱住行过的肩膀急切地道,“你骗我!你心里有我,不然怎会三番五次救我!你是不是怕像她说的那样魂飞魄散?!不会的,我不会让它发生的!我喜欢你,你也可以喜欢我!我也可以让你的心暖起来!你心里有我,就有执念了,就不会消散了!你不用跟她怎样……”

他手脚颤抖地抱着他,于他人冷酷无情的披三少,可以里子面子都不要地、几乎是语无伦次地把这一番话说出来,神情仓皇,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但他还要再说,却突然被行过一把推开。

“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行过垂着眼道,“但……”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退了一步退到崖穴边,扶着棺材,抬眼来淡淡地看了披狼一眼。

就算披狼一颗心尽榨成血,他的心……却始终虚无空荡,放不了任何人。

生死纠缠、爱了数千年的修暝尚且被遗忘彻底,数面之缘的披狼,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是他们的错,是他自己……已经心死。

披狼一声“行过”还未喊出声,他就足下一点,身子掠出洞外,呼啦羽翼扇动,眨眼没入云中。

只剩下披狼惨白着脸,孑孓站于洞内。

黄昏将至,夕阳残红余辉铺满绝壁。两根绳子垂在洞口,被风吹得来回晃荡。

数千尺高空风声呼啸,不及他心里寒冷的万分之一。

……

昆仑仑昆一边忐忑不安地寻思着是不是谁又掉下去了、是不是人死了一个……等等可能,一边合力将那只有一人重量的绳子拉上了崖顶。

冒出头来的果然只有他们老大一人。身上只着中衣,面如死灰,嘴唇发白,两眼也无甚神采。

二人都白了脸,暗想着果然大事不妙!

“老大,嫂……行哥掉下去了??”仑昆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他老大理也未理他,旁若无人地径直从他身边过了,神情恍惚、目光涣散、脚步虚浮,连路也看不清了似的,一路摇摇晃晃。

“我看……嫂子是真掉下去了。”昆仑抹了把泪小声道。

“啊??怎,怎么办?”仑昆急道,“咱们下河谷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这么高掉下去,哪还有什么活路……”昆仑泪流满面唏嘘着,“咱还是先跟着老大,你看他一副魂都丢了的样儿……哇啊!老大!您看清楚些!前面有棵树啊!”

碰!

“老大!”“哇!老大!”

两兄弟尖叫着去抢救他们头破血流的老大。

披家三少爷的魂自此是真丢了。

成日里神形枯槁,如行尸走肉一般。被下属打包运回了帝克斯,只要是不出任务的日子,便没日没夜地窝在屋子里,看着手里一块莹蓝色、海星状的石头出神。

——所谓“定情信物”都只有一个用途,等人不在了的时候,再拿出来发呆。

他逐渐地看出一些小细节,诸如那石头有一个角上有一个较深的凹陷,另一个角上又有几块凸起,哪个角的颜色深一些,哪个又浅一些……

两兄弟终于欣喜若狂地发现自己老大出了门,却是去仓库寻了根雪山天蚕丝编的细绳,将那块不值一文的海星石穿了起来,挂在脖子上。

然后回屋里继续拿着看。

“……”

“……”

“哥,老大魔障了。”

“呜……”

帝克斯的首领只觉得自己侄子越来越难以捉摸。任务接的愈发的多,下手愈发的狠毒,任务完成愈发的圆满,在厅堂上所说的话愈发的少……

在处理了与保夕集团相关的几件事、二者间的争斗暂时告一段落以后,帝克斯的二头目主动请缨,要再去北迟。

首领权衡再三,摆摆手表示批准。

……

这一夜雷雨阵阵,凌凌电闪不断划过窗前,斜倚榻上的女主子便露出些烦闷的神色来。

她懒懒的摆了摆手,一边侍女便上去将窗户合了。

轻抒口气,她从一边几上拈了颗血玉果,放入冶艳红唇中轻一抿,汁水盈口。

她铺散在榻上的火红的卷曲长发,似蛇一般地扭动着。

“真姐!”门外突然有个小姑娘急急的声音。

“怎么了,慢着点说。”女主子抬起眼来。

“你看谁回来了!”

一身湿漉漉的长袍,苍白的长发滴着水。来人在那小姑娘身后牵唇一笑,斜飘的眸子眯了一眯,道,“真真。”

女主子愕然地看着他,手里的下一颗血玉果啪地落了地。

……

俯身斟着酒,魔界都城里最大的青楼“殇情馆”的女主子木真真叹道,“十八年不曾回来,这一回来,就只为了告诉我‘不再见了’?”

“魔都的变化真大。”行过却不答她,只摇着杯中的酒笑。

木真真抬眼看了他一眼,仍是叹气。

“楼里的生意就交给你了,怎么处置,都由你。”

“呵,”木真真苦笑一声,“你倒甩得干净。怎么?要走总得给个理由吧?”

“我找到‘那个’了。”

“哦?”木真真挑了眉,看了他一会儿道,“可看不出你有多高兴。”

“是,终于见到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已经不想要了。”

“那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行过抿了口酒,慢慢地道,“……我累了,我想结束。”

他二人正边聊边品着酒,房门外突然一阵吵闹,有人啪啪的脚步声近了,接着便是啪一下门被推开。

“真真……!”来人摇晃着脑袋急急扑进来,“我想死你了!!外头的雨好大!可淋死我了!来给我暖暖!……呀啊啊——!!”

他后头那一声尖叫来得突然,行过和木真真手里的酒杯都被吓得一抖。

“你倒知道回来看我了?!”木真真柳眉一竖,扣了酒杯站起来就是去揪来人的耳朵。

来人却是一边护着自己耳朵一边惊讶地指着行过,“你!你你……”

行过也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微微一笑,道,“异尘?”

来人正是有着一双含水勾魂的桃花眼、与行过相似的白发、面容稚气的异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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