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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者(35)+番外

想了想,呵呵一乐,“你叔父又逼你成亲了?”

披三少黑着脸将杯子一扣。

行过好脾气地将他那杯满上,“开个玩笑嘛,你看你,真容易生气。”

披狼咳了一声,勉强回了脸色道,“我得了消息,玲珑国南部有座‘姝女山’,半山的天棺之内藏有秘宝。以我一人之力,略有难度……若是你来,所得之物对半分成。”

“你要我跟你合作?”

“唔。”

行过眨了眨眼,道,“哎……可是我现在并没有在寻宝了。”

他虽然多年来一直哪里有奇珍异宝就往哪里去,但都是为了寻那块石头的缘故。如今既然已经找到,自然没有再继续的道理。

披狼被他这答话弄得一愣,脑子轰地一声,料想不到自己千算万算栽在这上头。脸色一时不好,阴沉着脸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行过低头端了杯子抿了一口。

歌女犹在重纱之后幽幽抚琴,琴音低缓,似清风拂柳。

行过突然道,“小草儿,我这琴可不是你那样弹的。”

纱后的女子停了动作。

行过起身去,掀了纱帘跟她低声说了几句。那女子也低低的回着。

隔着白纱,披狼并看不透彻,也听不清,只见得他二人的影子亲密地靠在一块,来回说了几句,行过俯身在女子脸上啄了一口。

披狼眼角一抽,啪地一声,手里捏的杯子裂纹许许。

好在行过接下来只是拍了拍那女子,让她走了。

“要听一曲么?”行过在纱影后笑道。

披狼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和他说话,“……好。”

他眼见着行过的影子微低了头去,席地而坐,那琴并不宽大,被他抱起来一头抵在腿上,一头靠肩,接着便听见“铮——”地一声试音。

披狼心尖一颤。

——接下来,整个心脏更随着那琴中喷薄而出的曲子不可抑制地狂乱地跳动起来!

这一曲行调极快,一声更比一声高亢凄绝。琴音似刃,行过修长十指在弦上以常人看不清的速度飞舞,那便是如雨如林的箭,肃冽杀伐之气生生劈开空气直向听者扑面袭来。

森寒悲凄。

披狼恍然置身流血飘橹横尸遍野的战场,那黑哑哑的天幕下堆砌的都是如山的尸骸,断骨残肢,血肉零落,而这空冷的死亡之地只立着他一人。只孤单单立着他一人,一双眼睛蒙着血色,被逼得睁开,览尽尸山血海。

这一曲,似奏了一场灭天绝地、万物尽亡、痛失一切的厮杀,而厮杀过后,死寂寂的战场之上,唯余一人独立,却是仰天哭吼,撕心裂肺。

饶是杀人无数者如披狼,也经不住心跳如雷、周身发冷、似被抽去了全部的血液。

他被这琴音生生刺入了心,尖锐地疼痛,手脚发软。

“小狼?”

披狼猛颤了一下身回过神来,行过已经从纱帘外进来,正抱着琴站在他面前。

他竟然听得呆了过去。

“没事吧?”行过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披狼僵硬地挡开他道,“无事。”

他瞧着行过怀中那只琴,状若枯骨、单有一根血红琴弦,“这是什么琴?刚才那是什么曲?”

“这琴没有名字,曲是许久前自己谱的,”行过道,“好听么?”

披狼张了张嘴,却仍是说不出任何评价。

他难道能说,那曲里的孤独寂寞、凄厉与悲壮,他全听都懂,他听得心痛如绞,只想把行过扯进怀里,死死抱着再不放开么?

行过得不到他回答,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将琴放在一边,又给他斟酒,“继续喝吧……哎?这杯子怎么裂了?”

“……”

换了杯子,又接连喝了几杯,行过突然道了一句,“我跟你去罢。”

披狼惊讶地抬了眼。

“反正我也无事……”行过摇着杯子有些飘忽地瞧着里面的酒液道,“去逛逛,也好。”

砰!

分明是心跳的声音,炸在耳边。披狼陡然狂喜,嘴角一阵抽搐,几乎快压不住。强自别了头去,好一会儿才把杯子递到行过面前去,面上仍是阴阴冷冷的,看不出心绪。

行过笑笑,跟他碰了碰杯,“合作愉快?”

“唔。”

夜深,窗边流水滴答,被蝉音盖去大半。

披狼放下酒杯看了看窗外,竹林隐隐,披了一层迷蒙月光,恍然若梦。

又是一年夏初,花都的花展不知办成怎样,寒府里必又绽了一院万紫千红。

从他在此初逢行过至今,晃眼白驹过隙,已有近三年了。

数次相逢,算是共经了生死,算是共历了劫难……但,也不过相识。

连相知都算不上。

他知道自己已然陷落。然而人生还有多少个三年供他如此,远远地在后面追着,茫茫地在楼里候着,等着候着有意无意的一次相遇,然后匆匆再次别离。

行过趴在桌上睡得安静,一手还扶在酒壶上。他总是不经意间就醉了,对旁人——也许只是对披狼——并无防备的样子。

但披狼醉不了。他不能醉。以往只有醉了才能瞧见的人如今如此真实地坐在面前,他无法醉。

醉了,就瞧不见了,就摸不着了。等醒来,说不定就错过了。

他站起来,扶着桌子缓步走到行过身前去,手犹豫着伸出,在空中顿了顿,放在行过肩上。

“行过?”他唤道。

行过呢喃了一声,将头更深地埋进手肘。

披狼将手伸进他臂窝,环着他的胸将他抱了起来,扶到一边临窗的榻上。

“行过?”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又低声道。

这次行过只颤了颤睫,再无答应。

他缓缓俯身下去,将自己整个人都压了下去,覆在行过上方,将他罩进自己四肢范围之内。两手撑在他头边。

行过的发铺散一榻,手心的触感绵软,他拈起一缕来,月光盈入掌心,染得苍白的发也渗了抹淡淡的金。

低头吻了吻那缕发,连发丝的触感也是冰凉。

接着,再低头,以唇轻触了那双睫,先是左边,然后右边。

沿着右颊细密地触碰下去,停在薄唇边,顿了顿,微偏了头吻了上去。

软,寒。

最初仅是这两种触感,但脑中轰然一热,霎时似炸了一脑烟花,令人迷醉的昏眩感,浑身感知刹那间全部退去一般,什么都再也感觉不到。

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披狼微醺地合了眼,撬开对方的牙关,将舌尖滑了进去。

微涩的酒气在齿尖流连,直到卷上那抹绵软,才终于感觉到一丝暖意,温软的舌。

披狼无法抑制地吻着,近乎凶狠地却又沉稳地啃噬着,耳边听到粘粘水声,更是如吃了□一般兴奋起来,心脏激烈地跳动着。手伸入行过的发内,抱着他的脑后,舌尖探得更为深入。

就像……被妖孽蛊惑了心魄,yin欲噬心,无法自拔。

不知什么时候变作了双舌交缠,两双唇变换着角度压磨碾转,啧啧声加重——腰上突然的触感让披狼浑身一震,猛然间惊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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