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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上了一个怂货(出书修改版)(10)+番外

“上次剧本是你一个人写的?”

他立马又紧张起来了,脸藏在帽子下面,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还写了其他吗?”

“嗯。”

“写很多?”

“嗯。”

这样聊起来太费劲了卧槽,我的口水都快耗光了,“你以后想当编剧?”

他闷了一会儿,粗粗地说,“我想当演员。”

“哦?”我了然地笑笑。上次聚会时,话剧社里好几个学弟学妹都提过这句,虽然幼稚,但也没什么可鄙薄的。有梦想是好事。

“你是中文系的?戏影文学?编导?”我们学校跟影视戏剧有关的就这几个系了。

他按了按帽子,小小声,“……”

“什么?”

“机电工程。”

“……”我眉毛一挑,张了张嘴半天没挤出话。

“不适合。”他低着头说。

“不,不会啊,”我赶紧说,“我觉得你挺有才,没什么专业基础就能写成这样。”

“我参加了三年话剧社,”他说,“我看了很多电影,我都存了票根儿。”

我半天没说话,他粗着嗓子自己给自己判断说,“不够。”

“不,我……”我张了半天嘴,“我也存票根儿。”

他突然抬头看我,我好像第一次注意到他眼睛,黑乌乌的,很专注。

然后他把脑袋又拧开了,“我有一百多张票。”

“我快六百了。”我说。

他又抬起狗脑袋看我,很震惊一样,然后拧着脖子想了半天形容词,“你真好,你是好演员。”

啊呸!那跟好演员有毛线关系,那只能说明我是人傻钱多的呆逼观众!看多了烂剧的辛酸我会告诉你吗!

佩佩带着楚虎蛋玩了旋转木马又玩过山车,然后牵着他去动物乐园。我跟唐晓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其实摸清了这小子说话的套路之后,就比较好聊了。他只是思维方式跟常人不一样,经常莫名其妙跳出一个别人意料不到的话题。而且不能被打断,他一定要把自己那段说完了,才能接得住下一个。而且他一紧张就会把话说得颠三倒四,或者粗着嗓子企图用最简单的词语说完。

我觉得他有点自闭和沟通障碍,但只是有点。

这无伤大雅,总的来说是个有趣的怂货。挺好。

我有点期待下周四看他的表演。

第7章

结果表演那天我没去成。

约的是傍晚六点。我在五点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小导演约了投资人吃饭。

他不知道上哪儿搞了个投资人,说要谈谈新片的构想,我说我去做什么,他说主角就照你的形象量身打造,而且想邀请我跟他一起自己编剧,他看过我的影评专栏简介。

“我记得你写过剧本。”他说。

我说了几个电影和电视剧。都不出名,都不是原创本子,我也不是第一编剧。

他笑,“你真是什么都做。”

那当然是没有。我至少没去街边卖过烤串儿,没卖过房地产保险汽车安利,没疯狂地给自己找一切能干的活儿,我不接受低于行情的新人价,不懂结识导演制片圈内大腕儿,不肯签约我觉得不入流、合同也充满陷阱的经纪公司,不去圈子里一些私人场合混脸熟,不在影视城里排队等跑龙套。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像是在等死。

那种失败了就积极认清现实修正方向努力奋斗的例子,不是我。

我是个混日子的怂货。

我给唐晓打了个电话,他没接,估计是在化舞台妆。我忙着洗脸吹头打理自己,连短信都没来得及跟他发,匆匆忙忙就出门了。

快到跟导演约的西餐厅的时候,唐晓回了电话,“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人声鼎沸,他好像站在剧院门口等我。

“抱歉,我临时有事,”我赶时间,跑得有些气喘,竭力用很诚恳的语气说。然后我还想再寒暄几句,约定什么下一次我一定来之类的。

结果他粗着嗓子嗯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耳机里一片滴滴声,我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简直不敢置信。

不用这么大牌吧?不用这么不高兴甩脸子吧?虽然是我不对,但是我好歹是学长吧?

老子不是你偶像吗?!粉丝对着偶像这么暴躁说得过去吗?!

我有一瞬间一肚子火气,然后在下一瞬间想到他当时邀请我时那别别扭扭的怂样。

算了算了,人家熊孩子说不定期盼了很久呢。在偶像面前展示才艺、获得认可什么的。

我没把这事儿太放心上,整理整理仪容,拿出淡定温和的知性男士气场,走进西餐厅。

小导演穿得花枝招展的,衣服上一大圈儿亮片,特骚包。对面一个光头青年,眉毛特粗,乍一看像剃了头的蜡笔小新。

蜡笔小新投资人是个富二代,不是吃爹坑爹的那种,年少有为的那种。三十出头的年纪,自己开了几间文化公司,现在想投资新电影。

他们想拍时下还算流行的励志题材,颓废青年转型什么什么的,小导演把我在《夜哭》里面一脸匪气打砸抢、监狱里狞笑着把牙刷柄插进龙套乙手掌心的片段给投资人看,再往我本人一指,“你看,他现在完全是五好青年,多温和,多纯良,反差多大。”

——说得老子跟脱了狼皮的小羊羔一样。

我们吃了一顿和谐愉悦的晚餐,大部分是导演跟他在谈,偶尔再问一问我的意见,聊了有差不多两个钟头,最后站起来相见恨晚地互相握了握手,投资人走了。

这人喜怒不形于色,聊了这么久我都没看出他有没有兴趣。

小导演倒是很兴奋,跟我说,“行!我们先就这么给他个大纲看看。我回去先写,有问题我找你。”

“你……不找别的编剧?”

“不了,”他摇头说,“人多也有人多的坏处,我们自己写。”

我挺意外,我们才见过三次面,之前就主演问题沟通了几次电话,然后就变成“我们”了。

“你是个有想法的人,演东西和写东西都有自己想法,我挺瞧得上,”导演笑嘻嘻地说,“时间还早,去酒吧?”

我看了看手机,“抱歉,今晚我有点事,改天吧。你随时CALL我。”

我到剧院的时候九点半。唐晓那个剧早完了。空荡荡的剧场里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扫地。我看了看门口的牌子,市里青年剧团自编的现代剧,叫什么《打死那个胖子》。

我没在街上见过这个剧的宣传,还放在周四六点这种档期,看来也不是什么大制作。不过还是挺意外唐晓一个非科班出生的学生能进这个剧。

我在剧院周围转了一圈,问了工作人员下一场在什么时候,就走了。

下一场时间还比较合适,在周五晚上。不过是两周之后,不知道他们怎么排的期。

这中间唐晓都没跟我打过电话,也没再邀请过我。

虽然我之前没告诉他我电话号码,也不让佩佩告诉他,但是上次我已经主动打给他了,我不信他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