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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把刀子(朋友如梦后续)(12)+番外

刘健明将廖东抱至客房,放他平躺在床上。要起身离开哪知刚直起腰复又被迫弯下,环在颈上的手臂竟不肯放松。正准备抓住他的手臂强硬扯开,却听到莹玉在外间轻声叫“健明”,想起吃饭时她说他还是个孩子,手劲不由放松。微微低头,竟钻圈一样从他的臂弯里脱身出来。

门轻轻关闭,刘健明已经离开――回到他的妻子身边。

廖东用力翻身,重重的趴在床上,想把自己闷死一般将脸深深的陷进枕头里。

天色微明的时候,廖东陷入一段似真亦幻的梦境,仿佛又回到那个夜晚……

他倒在卡拉OK厅前的花砖地上,承受着一群昔日伙伴施与的无情咒骂与殴打。心,在无数的拳脚落在胸口、肋骨、头脸、及身体的每一处时,分崩离析,刹时,成片成灰。

这时,刘健明向他走来,高大的身躯散发着比霓虹灯还要迷人的红色光芒。像英雄,把那些打骂他的人赶跑打散;像神,居高临下,威风凛凛,霞光万丈。

“他们为什么打你?”遥远而威严的问话,带着空旷的回音。

他匍匐在英雄,或是神的脚下,微笑着咬紧了牙关。

我不会告诉你的,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我,是一只没有翅膀的鸟。

第八章 寂寞就像一团烈火

要说的话太多,还不如相对沉默

我的心已不再呼唤,它随太阳一起沉落

夕阳中我也远去,拖着弯弯曲曲的身影

喂,请别拦着我,我什么都不想说

也许这就是生活,失去一切才是欢乐

相聚时没有天地,分手后又无事可做

不敢想将来和过去,只得独自把酒喝

忘掉白天和黑夜,没有正确也没有过错

《寂寞就像一团烈火》BY崔健

――

第二天上午,严力通过医院介绍雇了一位护工,带到病房耐心地交待张华的情况。

“他的肺有伤,发现咳喘要尽快通知医生;他是左侧肋骨骨折,喂他喝水吃饭或者扶他起身要站在他的右侧……”

张华面无表情的听着严力和护工之间轻声细语的对话,竭力想要忽略,耳和心却抵挡不住他刻意压低的柔和嗓音。心绪烦乱之际,不得不暗自重复: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内心好过,温柔细心的背后,仍然是当年那个懦弱而自私的小人……

一切琐碎交待清楚,严力站在病床前,很想说些保重、有空会来看你之类的话,踌躇半天最终还是一言未发的离开。

他告诉自己,此时的张华,根本不想多看自己一眼。

离开医院严力直接去了国税稽查局,告诉主任明天可以销假,回来之后想继续接手“东源”即“江海”的案子,顺便把自己心中的疑点也说了。

乍见到严力,主任有些心惊。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竟让这个年轻人憔悴的如此厉害,面无血色的脸瘦削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却有掩不住的疲惫。这年头,能为老同学尽心尽力的人不多,可见严力是个重感情的人。

由此,主任对当初严力强硬请假的不满也消去大半,不由宽慰道:“工作上的事等你明天上班再说,今天一定要先回宿舍好好休息。照顾病人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不要把一个伤员照顾成两个。”

严力感激的点头,却没能真去休息,到食堂胡乱吃了午饭便匆匆赶往长途汽车站。

李冬月从长途车上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严力。并不是慧眼识人,而是因为他太与众不同。

这里的长途车一向是省城和T镇往返运客。到T镇的乘客下车后,就会有一批要去省城的乘客上车。每当有车进站,总是一片人来人往,下车的急着离站,上车的赶着往车门跑,喧嚣纷繁。

一片混乱中,只有严力一个人是静止的。独自坐在站台后面空无一人的条凳上,脱离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似乎也脱离了整个世界,只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载满乘客的长途车带着烟尘驶去,李冬月站在人流渐渐稀疏的站台上环顾四望,再次注意到条凳上的人。有种直觉,他就是严力,于是她拖着行李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请问,你是来接站的严力吗?”李冬月略微低头,轻声询问。

严力似乎被吓了一跳,倏的收回飘忽的视线,慌乱的站起来,说:“是,我是严力。你是,李冬月李老师?”

李冬月点头,注意到严力明显比照片上瘦削苍白的脸,以及毫无血色的唇。她有些不安地说:“你身体不舒服吧?不好意思,要你带病来接站。”

严力愣了一下。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向不甚在意,但今天先后被两个人问及,确实有些意外。除了口头否认身体有恙之外,他强行接过了李冬月手里的所有行李,似乎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健康。

李冬月有些哭笑不得。就算身体再好也只有两只手,没必要让她闲着吧?却又拗不过他,只好跟在他身旁扶着摞在箱子上的挎包不要掉下来。

好在走出长途汽车站就截到一辆出租车,严力不致太过狼狈。

车子在小镇灰色的街道间穿行,驶向T镇中学。白帆样的云朵一片一片从车窗外掠过,有着春日阳光赋予的亮白与耀眼。

严力的额角抵着车窗,细碎的光影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闪动,木然的表情也被涂上一层变幻莫测的色彩。他的视线虽然凝固但是眼神茫然,照片上的淡淡忧郁不仅没有减少,又增添了难掩的痛楚与寂寞。

这些发现,使李冬月的心里涌起莫名的酸楚。也许是母性的激发,严力的眼神使她产生拥他入怀的冲动,想要用自己温暖的怀抱,抚平他内心的伤痛,驱散他的寂寞。

严力先陪李冬月到学校报到,领宿舍钥匙,又帮她把行李搬进房间。看安置得差不多,他边往门口退边说:“李老师,你先收拾,我还有事。”

李冬月本想借个杯子去锅炉房打点热水让严力休息一下,看他已经退至门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干巴巴的道了声谢。

李冬月表现出的细微尴尬使严力陡生愧疚。这一路只顾想心事,似乎对这个初次离家的女孩子太过冷淡了。

他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

想起他刚才两手挂满行李的逞强之举,李冬月忍住笑做了个抬起双臂拎重物的动作,揶揄道:“体力活也可以找你吗?”

严力并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反而一脸认真的说:“当然可以。你需要添置电器、家具之类的东西,都可以叫我去搬。”

真是个死心眼儿。李冬月暗自好笑,对他说再见。

待一切收拾停当,箱子里的衣被杂物也各有了去处,天色已经很晚。虽然有公用厨房可以开火,因为没有炊具,李冬月只是泡了一碗方便面权当晚餐。

饭后,她打量一番简朴的小窝,满意的倒在床上倚着枕头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